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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曹元暢千方百計慫恿曹旦反叛地原因,畢竟,他們曹家一族只是表面的風光而已,高暢不斷地在向部屬們收權,他們所掌握地力量也越來越小,就像一根套在脖子上的繩索在慢慢收緊一樣,若是現在還不掙脫,日後將後悔莫及。
和宇文家聯盟,顛覆了夏國政權,曹家所能取得的利益其實並不大,當宇文家統率的二十萬大軍北上時,他也只能拱手讓出權力,不過,至少命是保住了,宇文家看在同盟的份上,也不會虧待曹家吧?
現在,那些死士已經從地道潛進金城宮了吧?宇文家的那些武士也開始準備攻打政事堂和軍機處了吧?
現在,該是自己出發的時候了!
“備馬!”
曹元暢將落向遠方的視線收回,低喝一聲,手放在了腰間的橫刀刀柄上。
一名親衛將早就準備在一旁的戰馬牽了過來,然後俯下身子,曹元暢踩著他的背上了戰馬,他抽出橫刀,向前一指,縱馬小跑起來,親衛們和家丁跟在他身後,一窩蜂奔出了中門。
騎在戰馬上,瞧著周遭的風景徐徐向後退去,聽著身後的手下整齊的奔跑聲,鎧甲甲片叮噹作響的撞擊聲,一時之間,曹元暢意氣風發。
而就在此時,他的心腹曹大在金城宮的一間柴房內正被人砍下了腦袋,不一會,那間柴房就被宮中的侍衛自個點燃起來,一股濃煙冒了起來,飄在空中,很遠都能看見。
得手了!
曹元暢瞧見這股濃煙,心中大喜,低喝一聲,身下的戰馬加快速度,他在幾個親衛的簇擁下衝進了一條巷子,這條巷子位於太平坊後,衝出巷口就可以直達太平坊的坊門,眼見目標在望,內心狂喜的曹元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他大笑不已的時候,白斯文的臉上同樣露出了笑容。
此時,他正低身貓在一處房屋的屋檐之上,曹元暢耀武揚威躍馬奔騰的雄姿赫然映入他的眼底,白斯文此刻的眼神就像戲鼠的貓一般。
他將手微微舉起,身邊的傳令兵緊張地望著他,許多手持弓弩的士卒如他一般伏在巷子兩旁房屋的屋檐下。
從盡在一旁的太平坊方向猛地傳來了一陣喊殺聲。
曹元暢一馬當先,部屬們跟隨其後,像洪水一般湧入巷中,這些人大多保持著沉默,他們的眼神有的充滿了建功立業的狂熱,有的則滿是惶恐,他們喘著粗氣,腳步聲雜亂無章。
白斯文高舉的手猛地放下,身邊的傳令兵頓時猛地敲打手中的銅鑼,不曉得是用力過大,還是緊張的原因,那銅鑼差點脫手而出。
“當!”
隨著這聲巨響,伏在巷子兩旁屋檐上的士卒紛紛起身,拉開了弓,扣動了弩機的扳機,於是,箭如雨下,從兩側紛紛灑入巷中。
巷內頓時擁擠不堪,面對突然襲擊,那些沒有經過訓練的家丁茫然無措,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要不被箭射中,要不就是自相踐踏而死,呼吸之間,就傷亡過半。
曹元暢若是瞧見這一幕,不曉得該是如何心焦,只是,他已經無法瞧見身後發生的這些慘事了,他早就被幾個神箭手瞄著,號令傳達之際,幾根箭矢飛速襲來,他的面部,脖頸,前胸,後背都已中箭,當他從馬背上摔跌下來時,已然魂飛魄散。
人們從他身上踐踏而過,若不是有甲冑護身,幾乎化為了肉泥。
雄圖霸業,不過如是!
士卒們面無表情地張弓,放箭。
巷子內,生者不多,悲鳴聲漸漸稀少。
自不量力。
白斯文站立在屋檐之上,迎風而立,瞧著曹元暢墜馬處,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對曹元暢等心懷異志的原竇建德餘黨,高暢的監察司又則不會花費大量精力對待?威逼利誘,無所不為,一年多的時間,監察司的人早就秘密潛伏在了曹元暢周圍,像曹忠這樣原本的曹氏族人被監察司拉攏的更是不在少數。
曹元暢本就不是一個擅長陰謀計劃的傢伙,根本不是做這樣的大事情的材料,他的計劃雖然完美,卻只是紙上談兵,要這樣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可是為了行動的方便,他將計劃的內容透露給了自己的心腹,卻不曾想,在這些心腹中已經有了監察司的人,所以,在還沒有開始行動之前,他所有的計劃就已被監察司偵知了,一旦行動展開,正好自投羅網。
宇文家選擇了這樣一個被高暢嚴密監視的合作夥伴,從某種情況來說,也是一種失策啊!
“這裡就交給你了,我還需要去別的地方!”
白斯文將這裡的事情交給了自己的副手,拉著繩索下了屋檐,在幾個親衛的簇擁下,向遠方跑去,今天對他來說,註定會是一個忙碌的日子。
第一百零九章 五月十九日(四)
樂壽,金城宮。
午後的陽光映照在蒙著白紙的窗欞上,室內光暈流動,一片朦朧。
竹娘坐在一塊紅色的絨毯上,呆呆地望著那片靜寂地鋪在地上的日光,她的神色蒼白,髮絲凌亂,目光慘然。
屋子不大,往日她一旦進得宮來,就是待在這間屋子裡,那是阿嵐和蘇雪宜專門為她準備的繡房,現在,繡房內只有她一人,原本應該待在屋內擔任她助手的那些女官一個不見,門窗雖然緊閉,然而,通過屋外台階上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她知道現在起碼有四五個衛士在看守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