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頁
有的長槍隊隊員相隔得太近了,沒有留下讓他們衝過去的空間,不過,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畢竟,他們也訓練了那麼久了,縱是出現失誤,也只是少數人而已。
位於第二線的敵軍也多被本方陣亡的士卒擋住了去路,等他們衝殺上來時,正好與高暢軍的刀盾手撞在了一起。
高暢軍的刀盾手所起的作用主要是阻敵,而不是殺敵,他們利用盾牌和橫刀擋住敵軍的進攻,然後,等待身後的長槍兵重新投入戰鬥,在一旁將被自己吸引住的敵人刺死,這套戰術手段他們在訓練中練了不下上千次,用在實戰中,甚至比實戰時還要輕鬆。
從某種方面來說,這證明他們遇見的敵軍比想像中的還要弱,很多後續的戰鬥動作都沒有用上,就足以讓敵軍一敗塗地了。
本來,官兵是由下往土坡上攻,地形就對他們不利,當高暢軍像下山猛虎一樣朝他們撲過來,並且,輕易衝垮他們的第一線時,他們也就變進攻為防守了,雖然還在苦苦支撐,然而,處在戰局之外的高暢和王琮都清楚,官兵的敗局已定。
高暢之所以弄如此多的花招,甚至拿本方的士卒的犧牲做誘餌,為的就是將王琮部從河間城內調出來,不然的話,以他的兵力,是無法攻下防守嚴密的河間城的。
王琮部有兩萬人,用來守城自然綽綽有餘,然而,要在野地中和高暢軍作戰,則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就算是雙方堂堂正正地交鋒,官兵也不是高暢軍的對手,何況,他們還落入了高暢軍的圈套之中,勝敗之勢,自然更是分明。
王琮想利用范願部去衝擊高暢的中軍,在某種程度上,他達到了自己的作戰目的,然而,他麾下的三千精騎也陷入了敵陣之中,潰散的范願部像一個泥沼一樣,讓王琮的前方何亮部無法衝殺起來。
當兩側高地的高暢軍向通道衝殺過來時,那些潰散的虎捷營士卒士氣大振,他們紛紛調轉槍頭,恢復了有組織的抵抗。
他們也不得不調轉槍頭,在通道的另一端,是一道長長的壕溝,在壕溝對面是由拒馬,鹿,木棚形成的障礙物,在障礙物的後面,是嚴陣以待的高暢親衛隊,他們手持強弓硬弩,凡是敢于越過壕溝者,一律射殺。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得不反身作戰,當然,若是兩側高地沒有高暢的伏兵出現,他們或許還沒有拿起武器的勇氣,然而,有了本方援兵的出現,又看見最高坡上面那面迎風招展的高字帥旗,他們很自然地恢復了作戰能力。
在狹窄的通道上,在到處都是人的情況下,何亮的騎兵根本無法衝起來,面對著虎捷營的反撲,以及從兩側高地衝下來的高暢軍,那些騎兵紛紛被拉落馬下,斬為肉泥。
何亮在親衛的簇擁下,奮力衝殺,調轉馬頭,想要殺出一條血路,然而,無論他怎樣努力,也沒有向前推進多少,到是身邊的親衛紛紛落馬,剩不了多少人。
他徹底絕望了,放棄了殺出重圍的打算,只知道機械地揮動橫刀,等待死亡的來臨。
這時,他突然發現了高地上那面高字帥旗,也看到了站在最高頂迎風而立的高暢,而在他和他之間,除了一個並不怎麼陡峭的坡地之外,並沒有多少敵人。
他奪過一支長槊,揮動長槊,指著高坡上的高暢,大喝道。
“擒賊先擒王,兒郎們,隨我沖!”
擋在他面前的高暢軍雖然人不多,卻極其悍勇,繞是何亮自以為有萬夫不當之勇,卻也全身是傷,被敵軍幾次拉下馬來,要不是身邊的親衛舍死相救,性命已然不保,當他衝出敵陣,向高暢所在的那個高地奔去,身邊只有一騎跟隨。
那是他的貼身親衛,那名親衛手持何字大旗,那個親衛將大旗綁在了自己身上,這面大旗已經換了不少旗手,每當它掉入陣中,又會被何亮的親衛們拼死搶了過來,重新飄揚起來,這也是陷入重圍的何亮部沒有投降仍然在奮力拼殺的原因。
河間郡守王琮是一個大隋朝難得的好官,在他的治下,河間的百姓也算安居樂業,因此,他手下的官兵都甘願為他賣命,他們相信他所說的一切,他們就算戰死在沙場也是死得其所,因為,在他們身後是他們的親人,要想他們的親人不被流賊侵害,他們只能拿起武器奮勇戰鬥。
作為騎兵,何亮部所受的待遇比一般的部隊要好,何亮由於武藝高強,在
的威信非比一般,所以,只要大旗不倒,他手下的兒繼續戰鬥,不會選擇投降,何況,在亂兵之中,每個人都在機械地戰鬥,投降也不見得能保住性命。
有一些高暢軍在尾隨著何亮和他的親兵朝高坡上追來,只是,那些人都是步兵,同樣是從下往上,他們追不上騎著戰馬的何亮兩人。
何亮緊緊地盯著站在高坡頂上的高暢,只要殺了那個人,就能反敗為勝,這個念頭就像釘子一般釘在他心裡,無法消散。
雖然,他知道,在那人身邊不可能沒有人保護,要想殺死對方,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然而,事到如今,他還能怎麼辦呢?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他身後,那面已經殘破不堪的何字大旗在隨風招展,那個親衛一手緊握旗杆,一手拉著戰馬的韁繩,隨他而行。
通道中交戰的雙方瞧見了高地上發生的這一幕,喊殺聲漸漸減退,他們都抬著頭望著土坡上疾奔的那兩騎,戰場上的氣氛變得怪異起來,不那麼激烈,卻依舊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