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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高暢軍停止了修建防守工事,除了一部分士兵擔任警哨之外,大部分士兵迅速進入了夢鄉,恢復連夜行軍和勞作消耗的體力。
巳時,徐勝治派出去的斥候紛紛從原野深處打馬奔了回來,楊善會地前鋒來了。
這支前鋒隊有一千來人。全是騎兵,瞧見高暢軍紮下的營盤後。他們停止了前進,在幾里地外下了戰馬,並沒有馬上發起攻擊地意思。
雖然在長官的命令下,全軍下馬休息,大部分士兵還是沒有讓自己地戰馬離開自己身旁,他們中,有的將攜帶的草料餵食戰馬,有的牽著戰馬在原野上慢慢散步,有的索性躺在草地上,任由戰馬在自己身側趟著步子。
這支騎兵隊是從寅時出發的,他們領受的任務就是占據這個說不上險要的必經之地鼓山,以便大軍順利通過,不過,出乎楊善會意料地是,高暢軍已經搶先一步占據了鼓山。
楊善會並不想和高暢打一場硬仗,在他看來,只要自己擺出這樣一副全力進攻的陣勢,腹背受敵地高暢要想活命,只能選擇南下逃跑一途吧?
能夠讓高暢損兵折將,將他趕出清河就可以了,楊善會並沒有將對方趕盡殺絕的打算,之所以如此,當然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好心。
殺敵三千,自損八百!
這個道理,楊善會深以為然。
高暢軍的戰鬥力不弱,況且,大多數士兵都是戰到了最後一刻,很少有投降的人,這讓他非常頭疼,攻下武城,歷亭這兩仗,由於出其不意,他站了不少上風,然而,依然損失了不少士兵,這讓他明白,就算自己的兵力比對方多,要想吃掉高暢這五千人,自己起碼要損失與之相當的兵力。
高暢這五千人已經不足為慮了,楊善會相信在面臨堅城,後有大軍的情況下,高暢不可能再耍什麼花樣。
真正讓他憂心的是,現在正在猛攻冀縣的竇建德的大軍,要是自己再不北上增援,信都郡多半不保,最終,只能落入竇建德的手中。
竇建德獲得信都郡之後,肯定會驅兵南下進攻清河郡,要是自己這支軍隊在和高暢軍的硬拼中損失慘重,那個時候,就保不住清河了。
和高暢這幾千人不同,竇建德的大軍達到了五六萬,攻下信都之後,更是會獲得大量精壯,那時,軍力或許會更加強大吧?
正因為有這樣的算計,從武城開拔,度過運河之後,他所率領的這支大軍的行進速度才如此緩慢,他並不想和高暢作戰,只是想逼迫高暢率軍離開清河而已。
楊善會沒有想到高暢居然有孤注一擲的勇氣,作為一個名將,知進退,明得失不是最基本的覺悟嗎?一個統帥如果是一個賭徒,就算時常打勝仗,也不可能是一個優秀的統帥。
當高暢在平原崛起的時候,楊善會就已安排了大量的斥候,打探關於高暢的生平和性格,自認為對高暢非常了解。高暢不是賭徒,一般情況下,他不會輕易出手,然而,一旦出手就必定一擊致命,不容敵人翻身。
因此,他認為高暢會選擇退卻,自己只要派出一支偏師禮送他出境就行了,主力部隊必須馬上北上,就算冀縣被攻破了,他也必須占據漳南,卡住竇建德大軍南下的路線。
因此,當他在中軍之中得到前鋒隊傳來鼓山出現大量高暢軍的消息時,難免覺得困惑。
未正(下午兩點),楊善會的大軍和前鋒隊會合了。
徐勝治依舊一身白衣,和騰珏並肩站在營門前的哨樓上,面帶微笑地望著幾里開外聲勢浩大的楊善會的大軍,相比之下,他身邊的騰珏臉上的神色未免凝重了許多。
在修建營盤的
徐勝治故意將營盤修得又寬又大,遍布戰旗,看上去面容納著好幾千人一樣。
他命令士兵們扎了許多草人,然後,給那些草人穿上了長河營的戰衣,靠在營寨的木棚欄後,從遠處看過去,就和真人沒有多大的區別。
故而,整個營寨顯得聲勢浩大,殺氣凜然。
徐勝治並沒有奢望自己這個空城計能夠嚇阻對面的敵軍,讓他們不敢進攻,不過,這樣至少能迷惑敵軍一陣,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楊善會瞧見那片沿著山腳紮下的連綿的營寨之後,感到了迷惑。
他不相信高暢敢於丟下清河城的幾千守軍不管,率領主力部隊來此和自己野戰,難道他不擔心城內的守軍傾巢而出,從背後來夾擊他?
難不成,他有什麼辦法瞞過清河的守軍,讓他們不敢出城來?
這也未免太冒險了吧?就算高暢這個人有在野戰中擊敗自己這一萬人的信心,如此孤注一擲,也絕非他的風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還是小心為好!
對面的敵軍的布置讓楊善會覺得有古怪,不過,哪裡古怪了?敵軍意圖何在?他又想不明白。
思考半天之後,他決定派出一股部隊去試探進攻,既然是試探進攻,就無需自己的主力上去了。於是,他命令位於右側地各地豪強組織的鄉兵向敵軍發起進攻。
那些鄉兵的統領來自各自世家的子弟,對於楊善會軍中的旗語和鼓語所知不多,楊善會特意派出了傳令兵,騎著戰馬趕到右側向率領鄉兵的豪強們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過了許久,那些豪強才把自己的軍隊集中起來,勉強形成了戰鬥地陣型,他們鬧哄哄地離開了主力部隊。朝高暢軍的營寨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