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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樂壽方面傳來了新地消息。信上說高暢已經掌握了全局,為了徹底控制河間和信都兩郡,他需要抽調一部分官員到樂壽去,與此同時,他還要求阿嵐和蘇雪宜北上前往樂壽,阿嵐之所以來到蘇雪宜的居住的這個小院,就是為了親口告訴她這個事情。
阿嵐來到蘇雪宜居住的小院門口,停下了腳步,跟在她身後的侍女走上前去,想要叩開院門。阿嵐制止了她。
一縷清雅悠然的琴聲從院牆上探出頭來,在阿嵐等人地頭上盤旋。聲調哀而不傷,阿嵐靜靜地聆聽了一會。眼神變幻不定,半晌,從她嘴裡發出一聲咒罵。
“***!”
侍女很吃驚地看了她一眼,自從和高暢在一起後,阿嵐已經很久沒有說粗話了,那侍女是才跟著她不久,一時之間,很難相信這句話出自阿嵐之口。她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岔了。
阿嵐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非常用力地將虛掩的院門推開,她的侍女忙跟在她身後,一起走了進去。
蘇雪宜來到平原之後,阿嵐和她見過兩次面,一次是暗地裡偷瞧她,另一次則是正式見面。那次正式見面,兩人說的話都不多,短短半個時辰的相會,基本上都是以沉默為主。
阿嵐保持她以往的直爽,和蘇雪宜見面之後,很快,她就開門見山地詢問蘇雪宜,問她和高暢是什麼關係。
蘇雪宜沒有躲避這個話題,神情淡定地回答了她的詢問,說自己是高暢的未婚妻。
在那一刻,阿嵐覺得坐在自己面前地這個女子的臉特別地討厭,她的姿勢,她地氣質,她的臉蛋,她的神態,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可恨,阿嵐要非常用力地控制自己,才沒有抽出藏在手中的匕首,撲上去,在那張美麗的臉上劃上許多道傷痕。
事實上,阿嵐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不過,她還是要從蘇雪宜身上得到這個消息才真正相信這件事情。
未婚妻?他怎麼能有未婚妻呢?自己將一切都交給了他,他怎麼能有未婚妻呢?
阿嵐雖然對蘇雪宜憤恨不已,卻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女子比自己更加溫婉,氣質更加高雅,美貌得不像是常人,如同天上地仙女下凡,不愧是高門世家的大小姐啊!
然而,她不知道地是,蘇雪宜同樣對她驚異不已,在她身上,蘇雪宜也看到了自己沒有的東西,那山野精靈一般跳動的靈氣,同樣白皙卻遠比自己要健康的膚色,果敢無懼的性情!
接下來,兩人就不再說話了,而是用目光互相交談,不多會,阿嵐就從蘇雪宜那裡告辭出來,然後,再也沒有和她見面了。
阿嵐害怕自己再見到這張美麗的容顏,害怕再想起她是高暢未婚妻的這個事實,她害怕會忍不住殺死對方。
那些傢伙,希望高暢娶的就是這樣的女子吧?像自己這樣出自山野草莽的女子是配不上他們英明神武的主公的吧?
蘇雪宜來到平原之後,雖然一直待在小院裡,不僅不出大門,並且閉門謝客,阿嵐仍然有了從來沒有的危機感,她確信高暢是喜歡自己的,然而,她仍然無法掩飾自己對蘇雪宜的敵意,即便,看上去蘇雪宜似乎對她並沒有相同的敵意。
蓮花向阿嵐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在蘇雪宜的食物中放一些什麼,讓她得了某些不知名的疾病,然後不治而亡,阿嵐沒有讓蓮花這樣做。
若是高暢因為這個女子丟棄自己,她想要他親口告訴自己,那時,她會將藏在自己袖子中的匕首插進他的胸膛,然後再把沾滿他鮮血的匕首深深地插進自己的胸膛,和他死在一起。
一想到這個場面,她就激動不已,雖然,她不希望事情會到這樣的一個地步,她也不相信事情會到這樣的一個地步!
正因為不相信,所以她才阻止蓮花做那樣的事情,她想要和那個女子堂堂正正地作戰,為在高暢心中的那個位置,公平地交鋒一次。
為了證明自己的無所畏懼,為了正式向那個女子下戰書,阿嵐才沒有讓別人來通知蘇雪宜,而是親自來到蘇雪宜這裡,將這個消息告訴她。
未婚妻!就算她是高暢的妻子,阿嵐也不會放棄,若要她放棄對高暢的愛,除非她已經死去
去了愛人的力氣。
蘇雪宜端坐在一張錦凳上,面前擺放著一張古琴,優美的琴聲正從琴弦上傳出,在她身後那株高大的梧桐樹的樹梢纏繞,然後,隨風飄散出去。
她一襲白裙,神情一如和阿嵐初見時那般端莊淡定,蛾眉輕掃,目光落在琴弦之上,眼睫毛微微顫抖,纖細的手指上下翩飛,琴音渺渺。
“崩!”
一根琴弦突然斷了,琴音頓時為之一亂。
蘇雪宜嘆了嘆氣,停止撥動琴弦,她微蹙著眉頭,抬起頭,視線正好和站在一旁的阿嵐火熱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逢。
蘇雪宜的目光溫婉如水,阿嵐的目光熾熱如火,水與火在半空中相碰,最終消散於無形。
與此同時,在數百里外的樂壽,同樣有兩個人在對視,不過情景則大相逕庭,一人目光如大海般深不可測,一人的目光則卑微如仆。
“坐吧!”
高暢揮了揮手,凌敬躬身行了個禮,然後,誠惶誠恐地在一張錦凳上坐下,這個時候,所謂的名士風範早就蕩然無存,在他臉上,不再有一絲一毫的狂放,凌敬知道,在表面寬仁大方的竇建德身前,自己以往那一套狂士風範行得通,在仿佛洞察一切的高暢面前,最好還是謹慎一點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