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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留在竇建德這裡,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阿嵐也留在了這裡。
這個原因,高暢並不清楚,或者,他並不想弄清楚,他不相信自己會對某個女人抱有特殊的感情,生命或許能永恆,然而,感情這樣的東西是不可能永恆的,(奇.書.網--整.理.提.供)在漫長的時光中,他已然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不喜歡思念某個人的感覺,在漫長的時光中,想念一個消失的靈魂,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高暢回過頭,瞄了一眼低著頭跟隨在自己身後一尺遠的阿嵐,阿嵐沉默地望著地面,腳下,落葉發出嚓嚓的呻吟。
不知為何,這一刻的沉默讓他覺得壓抑,受傷的時候,聽慣了阿嵐在自己耳邊無休止的嘮叨,對她的沉默,至今仍然不習慣。
老爹拜託自己照顧好阿嵐,他表面上誠懇地點頭保證,實際,內心卻不以為然,當危險來臨的時候,他只會首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可是,在高暢的內心深處,他真是這樣想的嗎?
黃泥路轉為了上坡,蜿蜒著向山崗上爬去,進入了黑松林的腹地,高暢再次回過頭,想對阿嵐說點什麼。
就在那一瞬間,一種奇特的感覺襲上心頭,就像一條毒蛇吐著信子在盯著他似的,高暢神色突變,他停下了腳步,一把抓住阿嵐。
四周除了風吹樹林的聲音外,沒有其他的聲音,先前一直伴在他們耳邊的鳥叫聲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高暢突然把一臉詫異的阿嵐攬入懷中,然後,向地上撲去,兩人相擁著翻滾起來。
第十五章 步對騎的戰鬥
“奪!”
一支長箭從高暢原來站立的地方飛過,發出悽厲的聲音划過空氣,扎在一旁那棵松樹褐色的樹幹上,白色的羽翎一陣搖晃,漸漸靜止。
“奪!奪!奪!”
箭依舊不斷破空而來,沿著高暢和阿嵐滾動的路線飛行,插在他們身後的樹木,或者泥地之上。
高暢並非盲目的滾動,幾乎在倒地的那一霎那,他就選好了滾動的路線。這是一個上坡的黃泥路,箭從上方的林子射來,閃避的空間並不是大,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向後,一是向右,左面基本忽略不計,那個方向是一個小山崖,雖然不是很高,不過下面是亂石灘。
高暢選擇向右方翻滾,在那裡,路的一側,有一方大青石,能夠容得下一人躲藏。
不知道林子中間有多少人在伏擊自己,在目前形勢不明的情況下,對方的弓箭手是最討厭的,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是如此。
對方是用的連珠箭的手法在向自己襲擊,在翻滾躲避的時候,高暢根據對方射箭的頻率,瞬間得出結論,暗藏的敵人裡面弓箭手不多,最多兩人。
“鐺!”
一支長箭射在大青石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箭頭折斷,箭杆無力地掉在一旁。
“小心,不要出來!”
高暢在有些茫然的阿嵐耳邊急促地說道,人從青石後竄了出來,那方青石只能容得下一人,兩人一起藏在後面,只能雙雙成為對方弓箭手的目標。
“滄啷!”
高暢的身影豹子一般矯捷地從青石後竄出,只見白光一閃,刀出鞘。
高暢輕輕揮動刀鞘,就像在烈日當空的夏天,輕輕揮動團扇一般,動作雖然輕盈,卻乾淨利落,極其準確地將閃電般射來的長箭在面門前打落。
一聲清亮的馬鳴聲從前方的高崗上傳來。
一個馬頭從山崗後探了出來,隨即,馬的全身出現在高暢眼前,那是一匹純黑的俊馬,馬的鬃毛非常漂亮地迎風飛舞,馬頭高昂,馬的眼神傲然不馴。
馬上的騎士手持一桿長槍,身著褐色的輕便皮甲,頭上戴著亮銀盔,他伏在馬背上,頭部貼在馬頭旁,長槍的槍尖直直地指著高暢,上面的紅纓在風中搖曳。
急促的蹄聲中,黑馬疾風一般從高崗上掠下,朝高暢奔來。
與此同時,十來個人影從山崗的松林內閃了出來,他們有的持槍,有的拿刀,野獸般吶喊著,跟在那匹馬後,高速奔跑著,那喊聲越過松林,高高地飛向雲端。
坐在馬上的正是高大勇,他的視線中,除了下方高暢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別的什麼!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隨著馬的步伐上下起伏,腦袋因為充血過多,耳畔嗡嗡作響,汗水沿著額頭流下,朦朧了視線。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長槍,只要緊握著它,他的心就不會彷徨,他就不會退縮。
最終,高大勇還是聽取了阮君明的建議,選在這個高暢他們回城的必經之路上伏擊他,這樣做的好處很多,第一事後把戰場打掃乾淨,那麼竇建德知道後,也無可奈何,他不可能為一個死人出頭,況且,他也不會找到什麼證據證明是自己這一幫人做的;第二就是可以出其不意,對手是一個武藝超群的人,如果正面相博,自己這十來個人,還不一定能將他收拾下來,即便能夠致對方於死地,本方的損失也不會小。
所以,他安排隊伍中的神射手躲在一旁,先來個暗箭傷人,然而,對方不知道為什麼察覺到了,躲過了第一波攻擊。
沒有辦法了,只好實行第二套計劃。
先由自己騎馬衝擊對方,然後,由拿著各種長短兵器的同伴圍攻他,在身後的高崗上,那兩個擅長射箭的弓箭手負責發射冷箭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