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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車給本方造成的直接傷害其實並不大,然而,它的聲勢格外驚人,幾十斤重的石彈從天而降,掉在地上,隨著一聲巨響。就是再堅硬地泥地也會被砸出一個大坑,當石彈直接落在人身上時。要想從大石之下辨認出那個人原來的容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大石下的軀體早就化為了一團肉醬。
所謂粉身碎骨不過如此而已!
就算是身經百戰的悍卒們,面對這樣的狀況,也不由為之色變,他們死死地貼在土坡的後面,身子伏在泥地里,雙手緊緊地抓著地面,任由石彈從空中掠過,落在自己的身前身後。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當然。也有極其倒霉的,他們被石彈直接砸中,一聲不吭地就此死去。
高暢軍地投石車發射十幾輪之後停止了攻擊,被攻擊一方的士兵們不由鬆了一口氣,就像從地獄重新回到人世間一般。
陣亡地士兵其實並不多,不過,大營內外的防禦措施幾乎全被高暢軍地投射的石彈摧毀了,在將領們的驅趕下,士兵們紛紛拿起武器,上到土坡,準備迎接高暢軍可能的進攻。
然而,高暢軍並沒有發起進攻,只是隔了一陣之後,投石車繼續發射石彈。
經歷第一輪石彈攻擊之後,楊善會命令大軍撤出前營,只有少部分士兵做為警哨留在了前營,等高暢軍投石車的攻擊告一段落之後,士兵們再快速地上到前營去。
採取了合理的應對手段之後,士兵們的傷亡率下降了不少,然而,全軍的士氣卻一個勁兒地往下掉,降落到了最低點。
雖然他們還是遵守軍令,一次次地在前營和後營之間來回走動,沒有發一句怨言,然而,通過他們越來越遲緩地動作就可以看出他們此刻的心情是何等地低落了。
只是一味挨打,沒有辦法還擊,任誰處在這樣的境地,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的。
從辰時開始到傍晚,高暢軍一直在用投石車發起攻擊,盡情地破壞著楊善會軍的大營,卻沒有趁勢發起攻擊。
楊善會不知道高暢為什麼要這樣做?要是換了他是對方,絕對會趁敵軍的防禦工事被破壞,士氣如此低落的時候,發起進攻。
或許,對方的主將是不想損兵折將,而是想以最小的代價來贏取勝利吧?
如果對方真是這樣想的,那未免太小看了他楊某人了吧?
楊善會不停地下達命令,讓手下的將領掌握好軍隊,緊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鼓山雖然號稱是山,其實不過是連綿的土坡而已,敵軍的投石車的遠程攻擊雖然兇猛,然而,鼓山的石頭一點也不多,山上的石頭並非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再說,就算從鼓山將那些巨石移到軍中,也是一個浩大的工程,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
所以,楊善會相信高暢軍這種貌似連綿不絕的石彈攻擊支撐不了多久,本方的將士只要熬過這一段時間就行了。
這個時候,楊善會已經知道了運河邊的糧草大營被敵軍燒毀的消息,他封鎖了這個消息,除了極少數的人以外,不讓別的將士知道,然而,這個消息只能隱瞞一時,時間一長,終究要穿幫,到那個時候,根本不需要高暢軍進攻,本方的陣營就會崩潰吧!
軍中的糧草暫時還夠用,十來天還是能夠支撐,要是在十來天之後,仍然得不到糧草的補充,本方的潰敗就不可避免的。
這個時候,楊善會已經萌生了退意,準備退回運河東岸去,回到武城,憑藉武城的城防抵擋高暢軍,在人數相當的情況下,本方又有堅城相助,楊善會相信高暢最後只能知難而退。
然而,就算是退軍,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退軍和潰逃是兩回事,要想擺脫高暢軍的攻擊,將隊伍帶回武城去,楊善會還需要動一下腦子,想一些妙計出來。
高暢知道了趙仁成燒毀楊善會軍糧草大營的消息,雖然,已經有了敗敵之計,不過,趙仁成將敵軍的糧草燒得一乾二淨,對現在這個計劃的施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酉時(下午五點到七點)。
高暢將全軍將領召集在了一起,準備按照計劃展開最後的決戰。
由於援救及時,徐勝治,騰珏和兩百多人在鼓山一戰中活了下來,雖然有傷,卻也出席了這次軍議。
因為高暢並沒有把騰珏當作棄子放棄,而是親率大軍連夜行軍趕到鼓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出現救了他的命,感動之餘,騰珏將竇建德派自己弟弟來拉攏自己這件事情向高暢和盤托出,並且向他說明了自己的難處。
聽他說完之後,高暢並沒有驚訝的表情,也沒有動怒,而是輕描淡寫地一笑,讓他放心,只要他願意,高暢隨時可以將他的家人從樂壽接到平原或者清河來。
騰珏對高暢的承諾深信不疑,他既然這樣說,就一定能做到,跟隨高暢這麼久,騰珏還從沒有見過他有言出不行的時候。
雖然受了不輕的傷,騰珏仍然謝絕了高暢讓他回到清河去修養的要求,而是自告奮勇留了下來,畢竟,這個時候,高暢軍中能夠獨擋一面的將領少之又少。
徐勝治當然也出現在大帳之中,相比於騰珏,他要幸運得多,由於親衛們保護得力,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崔家有幾個子弟加入到了高暢軍中,負責協調那些降兵和高暢本部之間的關係,有崔家的人在軍中,這些降兵才會聽從高暢的號令,不會與他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