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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勇緊握刀柄,視線死死地盯著馬上的騎士。
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了,這般一想,他的心情倒也不是太糟。
他身後的全是和他一起從武邑逃出來的親兵,一直跟隨他到現在,不離不棄,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他們互相望了一眼,齊齊向前踏了一步,圍護在蒙勇身側。
按常理來說,騎兵只要和步兵拉開距離,然後衝殺過來,步兵很少能抵擋得住,不過,戰馬必須要全力衝擊起來,如若不然,騎兵陷入步兵的包圍之中,也不好受。
那個手持狼牙棒的其實並沒有讓戰馬全力衝殺起來,在蒙勇等人十來步前,他勒住了馬韁,戰馬緩緩朝蒙勇等人行來。
怎麼回事?
這場面讓蒙勇難免覺得詫異,當那個騎士在馬上取下頭盔之後,他的這種詫異就煙消雲散了,經過一番細細的凝視,他確定,馬上的那個騎士乃是他的熟人。
“蒙兄,你怎麼在這裡?”
戰馬在蒙勇身前幾步停下,騎士將狼牙棒重重地插在泥土裡,然後翻身下馬,朝蒙勇緩緩走來。
“你是蘇定方?”
雖然,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他的朋友蘇定方,然而,蒙勇仍然像在做夢一樣吶吶說道,立在身側的橫刀無力地放了下來。
“是啊!我是蘇定方,蒙
麼不認識了?”
蘇定方笑了笑,走到蒙勇身前,捶了他一拳,蒙勇的親兵也認得蘇定方,並沒有上前阻止他,蒙勇被蘇定方打了一拳之後,仿佛才清醒過來,他重重地回了蘇定方一拳,兩人相視一笑。
夜色籠罩在原野上,晚風徐來,吹得篝火一陣陣搖晃,就算連夜趕路,到達冀縣時,城門也已經關閉了,當天晚上也進不了城,所以,這支隊伍只好在曠野上紮營,住上一宿。
火苗將蒙勇的臉烤得通紅,整理了一番後,他的樣子不再像蘇定方最初所見的那般狼狽。
“知道武邑城破的時候,我還以為蒙兄已經陣亡了,很是唏噓了一陣,要不是我帶著鄉兵在漳水一帶追捕匪盜,本應該和蒙兄一起並肩作戰啊!”
蘇定方拿著樹枝,撥了撥篝火,火苗頓時竄了起來。
蘇定方是武邑人,蘇家在當地也算是大族,竇建德攻打武邑的時候,他正率領這支鄉兵沿著漳水一線追擊在蘇家莊一帶劫掠的盜賊,故而,並沒有能趕上武邑一戰。
蒙勇和蘇定方是好友,在楊義臣率軍征討張金稱,高士達一戰之中,蒙勇和蘇定方都曾經在信都組織的鄉兵陣營之中,兩人原本就是好友,一起上了戰場之後,更是結為了生死之交,故而,得知武邑陷落後,蘇定方認為蒙勇戰死了,很是難過了一陣。
“可惜我那長兄,在城破之時,舉家自焚,以身殉國了,這血海深仇,我蒙勇一刻也不會忘記,竇建德,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想起了長兄一家自焚時的場景,蒙勇雙目通紅,重重一拳打在身側的泥地上,神態顯得頗為猙獰。
“蒙兄,節哀吧!竇賊攻占武邑之後,也不知道蘇家莊現在怎麼樣了?”
蘇定方掛念著家鄉,望著篝火的眼神多少有些恍惚。
他率領鄉兵擊潰那群盜賊,斬殺了盜賊頭子之後,才得知竇建德攻陷武邑的消息,鄉兵們牽掛著家裡的情況,紛紛要求回家去看望,然而,在他的勸阻下,那些鄉兵還是決定隨他一起前往冀縣,期望能幫助官兵打敗竇建德,然後返鄉。
蘇定方說得非常有道理,就算他們回鄉又能做什麼?只能被竇建德部裹抰,走上造反之路,這樣的話,還不是要背井離鄉,要想回家過安穩日子,唯有打敗竇建德才行啊!
這些鄉兵大多是蘇家的佃戶,蘇定方在他們心中的威信不是一般的高,所以,他們就算心裡還有些不情願,仍然跟隨蘇定方前往冀縣。
“你們為什麼不去衡水呢?竇建德要打冀縣,不是要先攻下衡水才行嗎?”
蒙勇神情疑惑地問道。
“衡水?”
蘇定方笑了笑,說道。
“竇建德大軍還沒有到,衡水令就跑了,竇賊的前鋒才一抵達衡水,還沒有攻城,城裡的那些傢伙就獻城投降了,要想打敗竇賊,只能去冀縣!”
蒙勇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慘然一笑。
“打敗竇建德?能守住冀縣就不錯了,這次竇建德率領的軍隊足有好幾萬,其中,頗有一些能打硬仗的精銳部隊,我們冀縣有多少兵馬?加上像蘇兄這樣趕來支援的鄉兵,也不會有很多吧?”
雖然仇視竇建德,蒙勇卻也清楚敵我力量的差距,所以,未免有些灰心。
“郡守大人已經向四面的郡縣求救了,聽說,清河的楊善會大人已經率領清河軍北上了,有楊大人在,竇賊人數再多,也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
蘇定方將自己的了解的消息一一告訴了蒙勇,聽聞楊善會率領清河軍北上,蒙勇的心情沒有起初那樣悲觀了。
大小七百餘仗,幾乎從未敗過,並且,每每以少勝多,竇建德也曾經是他的手下敗將,這就是楊善會,在這附近的郡縣,他威名顯赫。
“有楊大人就好!”
蒙勇盯著篝火,火焰在他眼中歡快地跳躍。
“到時,你我兄弟並肩作戰,多多殺賊,為蒙大兄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