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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別人是怎麼看他的,他討厭那些隱隱帶著不屑的目光,他想告訴那些傢伙,他之所以能有今天,與自己的家世無關,靠的全是自己,然而,他知道那些傢伙是不會相信的,而現在,一個機會擺在了他的面前,雖然,不知道眼前這股敵軍從何而來,但是,只要他能守住籠火城,就能向那些傢伙證明自己的能力,如此,他們的目光將不再充滿不屑,而是認同和佩服。
是的!情況很糟糕,本來,城中有一萬人,雖然是輜重兵,卻也經過守城訓練,不過,未曾實戰而已,但是,畢竟是一萬人,就算是站在城牆上讓敵人殺,也要花不少的時間才能殺光;然而,現在城內的守軍卻沒有這麼多了。
就在三個時辰前,高暢從前方傳來號令,調了七千人到北岸去,如今,整個籠火城只有三千士卒,三千隻是經過簡短訓練,平時上戰場機會很少的輜重兵。
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守住籠火城,這才是自己的真本事吧!
管文向抹了抹額頭上汗,高聲吼道。
“弟兄們,為了神君大人,殺敵!”
由於太過緊張,他能聽出自己的聲音多少有些失真,不像是出自自己的口中,於是,他抿了抿嘴唇,再次揮動手臂,大吼起來,那吼聲出奇地洪亮,在城樓上飄揚,連城樓下攻城士兵的吼叫聲,戰鼓聲仿佛也被這吼聲掩蓋住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幽州大戰(十五)
黑壓壓的一片,如同遠方湧來的浪潮一樣,緩慢而堅定去。
士兵們大多面無表情,一臉沉默,他們個個嘴唇緊閉,鼻孔微張,一股白霧從鼻孔噴出,很快,就消散於無形,然而,數千人同時如此,卻也顯得蔚為壯觀。
“咚!咚!咚!”
戰鼓聲有節奏地響著,在原野的上空飄蕩,輕飄飄的,似乎毫無現實感。
士兵們的步伐整齊劃一,踩著鼓點的節奏往前大踏步而行,最前面的長槍手將長槍斜斜向上,槍尖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不時有光點在陣內閃爍。
這就是高暢軍的標準作戰方陣,第一線乃是長槍兵,弓弩手位於長槍兵的後面,然而,在作戰的時候,他們能通過長槍兵與長槍兵之間讓出來的通道,飛快地來到第一線,朝前方的敵人發起遠程攻擊,待箭矢用完,敵人靠近之際,又快速地退回來,進行拋射,展開延伸打擊,以便截斷敵人的第一線部隊和後方之間的聯繫。
當然,在這陣中,也免不了有刀盾手的出現,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副巨盾,腰間挎著一把橫刀。
當敵人朝方陣發射箭矢時,這些刀盾手就會舉起巨大的盾牌,將自己以及身邊的長槍手或弓弩手護在盾牌之下,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掩護目標,那些人就在自己的左近,這種陪同作戰的訓練經常在進行,直到這些士兵們的反應成為條件反射後方算通過,對這些刀盾手來說。他們負責掩護的目標遠比自己要重要。他們寧願自己中箭也不能讓掩護地目標中箭,訓練地目的何在?就是要讓這些士兵在戰場上在面對危險是克服自己原始的本能反應。
當兩軍通過對方地箭雨接觸在一起後,先和敵人接觸的就是第一線的長槍兵了。
長槍兵在大多數豪強的軍隊中。只不過是炮灰部隊,組成的人員大部分來自他們拉的壯丁,平時也沒有經過什麼訓練,作戰地時候,就將製作簡陋的長槍交給他們,那些長槍的槍桿有的是竹竿。有的是才砍下來的木條,在前端只是隨便綁上一些尖銳的鐵器而已,拿著這樣武器的人他們地戰鬥力可想而知。
那些豪強也沒有奢望他們能有多大的戰鬥力,炮灰的任務很簡單,通過犧牲他們的生命來達成主將地戰術目的,至於那些傢伙能夠是生是死,他們一點也不擔心,反正亂世當道。到處都是流民,只要能給他們一口飯吃,根本就不愁兵源。
對變民軍出身地豪強來說,他們真正的戰鬥力量來自於自己的親兵和家丁。像杜伏威,高開道這些傢伙就有收義子的習慣。凡是軍中驍勇善戰的年輕人都被他們收為了義子,有些好笑的是,比如杜伏威現年不過二十來歲,他的那些義子有的甚至比他的年齡還大,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口口聲聲叫他義父,已經死去的竇建德也是如此,當初,他也收了不少的義子,他的那些部下高雅賢,劉雅,董康買,王伏寶等人和他也差不多,比如,高暢手下的大將蘇烈蘇定方就曾經是高雅賢的義子。
而對豪族出身的豪強來說,他們的真正戰鬥力量則來自於宗族,對那些傢伙來說,真正能視為依仗,能全心全意為他們打仗的,能真正值得信任的唯有自家宗族的子弟,而外人是不可信的,那些外人就算再有能力,也得不到他們的信任,像曹旦就是如此。
像太原李家,宇文世家等高門大閥和一般的豪族又有些不同了,他們雖然同樣信任自己的親族,卻也不排斥外人,凡是有能力願意為他們效力的人才,他們都欣然接納,當然,你若是血統高貴,出身高門世家,又有能力,要在這些人帳下飛黃騰達自然要容易一些。
這些家族的核心力量來自於他們的部曲以及投誠的官兵,他們的軍隊組成已經非常正規了,形成了有效的軍事集權,不過,在這些動輒號稱擁兵數十萬的大勢力裡面,炮灰部隊的數目自然不得少,數十萬人都是久經訓練,裝備精良的士兵,根本就不可能,不管是哪一個家族,現在都養不起這麼多人,就拿宇文化及現在統領的十來萬禁軍來說,也不是所有的部隊都有強悍的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