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頁
要想將一萬大軍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渡過黃河,是一件不可能完成地任務,畢竟,要想將這一萬人渡過黃河,需要大量的船隻,而在延津關的黃河北岸渡口,唐軍只有一個小小的軍營,駐紮著一百來人,其中戰兵只有十來個,其餘的都是附近徵集而來地漁夫,軍營內也有幾條船,不過是舢板數隻而已!
一萬大軍,其中戰兵五千,輜重兵五千,就算將方圓數十里所有地漁船徵集而來,要想將這一萬人運送過黃河,起碼也要花費十幾天的時間,那個時候,得到訊息地鄭軍完全來得及調集兵力到南岸來,阻擊夏軍過河。
要想渡過黃河,夏軍就必須自己製造船隻,三月間的黃河春汛剛過,再加上只是建造運兵船,而非製造在水面交戰的戰艦,因此,五千輜重兵同時行動,在隨軍工匠的指揮下,船隻的建造算不得什麼困難的事情。
為了準備過河,製造船隻的一些零件事先早就準備妥當,只需砍伐岸上的樹木,用工具製造平滑的木板,最後在組裝起來就行了,為了製造渡河的船隻,這些工匠和輜重兵曾經在濟北郡進行過演練,要製造足夠一萬人過河的船隻,只需花費兩三天的時間。
只不過,就算只需要兩三天的時間,這樣大規模的土木建造,黃河對岸的鄭軍將士也不可能視而不見,若是讓對方得到消息,王世充完全來得及重新布置兵力,調整他的作戰計劃,這次延津關渡河作戰除了得到打草驚蛇的效果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功用了。
因此,在大軍準備建造船隻過河之前,高雅賢事先派了五百精通水性的精銳士兵在上游十來里利用搜集而來的舢板渡過黃河,秘密潛至南岸的鄭軍軍營前,在之夜時分,突然向沉睡中的鄭軍發起襲擊,奪取了南岸的這個軍營。
由於發起襲擊的夏軍皆是軍中精銳,對這次夜間襲擊也曾經進行過演練,故而,這座軍營的鄭軍將士一個也沒能逃脫,雖然,第二日,這座軍營仍然飄揚著鄭國的旗號,然而,駐紮在這座軍營內的已經換成了河北漢子。
崔全就是這隻突擊隊的頭領,在十來天后的現在,他又率領這隻突擊隊第一個爬上了酸棗城的城頭。
崔全出身在博陵郡。和崔安瀾一樣,他是博陵崔崔家世子崔破的伴讀書童,兩人算得上是總角之交地好夥伴。
在侍候崔破崔公子的時候,兩人的愛好不同。崔安瀾喜文,崔全則愛練武。從小就習得一身好武藝。
後來,崔安瀾為了心愛的人和崔家反目,崔全對此愛莫能助,一段時間,他曾以為崔安瀾已經成為了他鄉之鬼,每當清明時節,他都會祭起香案,點上幾柱青煙,以表自己地哀思。
然後,幾年後。當夏軍占據博陵郡,崔家也表態臣服在高暢的統治之下,這個時候,他卻重新遇見了崔安瀾,這個時候地崔安瀾已經成為了高暢的重臣。
最初,崔安瀾是抱著報仇雪恨的念頭才為高暢賣命的,他希望高暢能幫助剷除博陵崔。不過,位高權重之後。他知道這樣做並不符合夏王的利益,雖然,高暢完全可以動用軍隊,血洗崔家,只是這樣做卻對夏國和高暢的利益有損。這個時候。清河崔已經在全力為夏國效力,在全力支持高暢建立的夏國政權。甚至,在清河崔的莊園內,同樣修建有靈寶神教的神廟,除了拜祭自家的祖宗之外,在每個禮拜日,崔家地子弟也像一般的信徒一樣在靈寶神廟裡做例行禱告。
清河崔和博陵崔雖然已經分家,兩家卻也是來自同一個祖宗,若是博陵崔被高暢血洗,清河崔未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覺,所有北地的高門大閥多少也會對此有些反應,在尚未奪得天下的情況下,這樣做未免過於不智。
最後,崔安瀾放棄了剷除博陵崔的念頭,不過,他並沒有放棄為自己心愛的人報仇地念頭,在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崔家地二爺崔無庸不能逃脫他應得的懲罰。
不過,由官府出面抓捕崔無庸,再公開行刑,這也不利用夏國的統治,所以,崔安瀾最後耍了一個小小的花招。
他收買了崔家的一些下人,獲得了崔無庸平時地習慣之後,動用了監察司地秘密部隊,暗中將崔無庸抓了起來,製造了一起無法偵破的無頭公案,為自己和愛人碧煙報了仇,而崔全就是那群被他收買地崔家下人之一。
這件事情過後,崔全就離開了崔家,加入了夏軍,成為了軍中的一份子,在夏國的法令中,凡是離開主家的下人奴僕若是參加了軍隊,其主家不准再行追究。
崔全由於從小練習武藝,在陪同崔破讀書的時候,也算是粗通文墨,再加上崔安瀾的關係,立過幾次戰功之後,進入了講武堂學習一段時間,出來之後,他已經成為了軍中校尉,隸屬高雅賢大營,手底下也有五六百人。
這次,高雅賢率領大軍渡河攻擊鄭國,崔全算得上是大軍前鋒的前鋒。
奇襲黃河南岸的軍營,第一個衝上酸棗城的城頭,算起來,崔全已經立下了兩件大功,官職多半會向上再升上一位,只是,對此他仍然無法滿足,他希望在這次和鄭國的交鋒中,奪得更多的功勞,日後,返回博陵,也好衣錦還鄉,此刻,在他心中,崔安瀾是他的偶像,也是他想要趕超的目標。
四月上,夏軍高雅賢部奪取了酸棗,然後,兵鋒直奔陽武,想要截斷滎陽和封丘,白馬一線的聯繫,而直到這個時候,滎陽的王世充才得到了夏軍壓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