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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之後,兩人所在的那一營走上了浮橋,往對岸走去。
“隊長,你看那是什麼?”
吳炯眯著眼睛,望著運河的上游,手指著前方,那裡,是一個河灣,一艘大船正繞過河灣,出現在他們面前。
一艘,兩艘,三艘,無數艘.
出現在吳炯和張忠志面前的是一支龐大的船隊,遠遠看去,黑壓壓的一團,它們順著流淌的河水朝浮橋沖了過來,浮橋上,士卒們恐慌了起來。
“敵襲!”
有人拼命大叫,然後,士卒們爭先恐後地朝對面跑去,發生了踐踏和擠壓,浮橋上,不時有人慘叫著落入水中。
高雅賢部,真正能面對強敵英勇無懼的只有他那一千親兵,其餘的大多是烏合之眾,突然遇見這樣的狀況,自然軍心大亂,潰不成眾。
張忠志拿著盾牌,護在身前,向運河南岸奮勇奔跑,吳炯尾隨其後,他們不僅要把擋在前面的人撞開,還要謹防自己被人撞下河去,兩人都不會水,要是掉在河中,只能是死路一條。
“撞過去!”
封雲飛站在船頭上,揮舞著手中的紅旗,戰船上,鼓聲雷動,他的嘶喊聲仍然直入雲霄,在運河上方的天空久久飄蕩。
封雲飛是這支臨時水軍的統領,他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撞壞高暢軍的浮橋,封鎖運河兩岸,讓高暢軍無法渡過運河,切斷北岸的高暢軍的後路。
瞧見浮橋上那些慌不擇路,亂成一團的敵軍,封雲飛心中暗喜,看來,自己的任務能夠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陸路的王琮大軍了!
第二十三章 戰河間(七)
頭乃是運河北岸的一個突出部,運河呈幾字型將它環狀似虎頭,所以又被當地人稱為虎頭渡。
從高空望下去,整個虎頭渡擠滿了四處奔走的士卒和戰馬,運河上,那座由高暢軍搭建好的浮橋已經被官兵的戰船攔腰撞斷,戰船在運河上游弋,不停射殺那些掉落水中的士卒,落水士卒的悲號聲,慘叫聲響徹運河兩岸。
高暢站在一個小土坡上,那是虎頭渡的最高點,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見運河上發生的那一幕,同樣,也可以看見另一側的原野。
運河上的慘況映入了高暢眼底,高暢卻不為所動,在戰場上,沒有什麼憐憫之情存在的空間,在高暢心中,士兵們只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在和敵將的對弈之中,所以的棋子都有功用,有的準備用來殺棋,有的卻是用來犧牲的,只是為了設置圈套,讓對手上當,生命在此毫無意義,至少對他而言是如此,他想要的只是勝利而已,當然,他會儘量減少本方的損失,如有可能的話。
浮橋上那些掉落運河的士卒,對高暢來說,他們的犧牲是非常有價值的,正因為他們的犧牲,對手才能真正放下心來,以為可以將他置於死地,才會放心大膽地投入所有的兵力,按照他們的原定計劃進行。
高暢的視線從運河上移開,轉向了七里井方向,那裡,范願的虎捷營正在亡命向虎頭渡奔來,毫無隊列,旌旗散亂,潰不成軍。
“敗了!”
“我們敗了!”
排山倒海的呼喝聲在虎捷營中響起,在午後的天空飄蕩,潰兵像潮水一般衝進了虎頭渡,衝進了本就亂成一團的高雅賢部的陣中。
在范願部的身後,一支三千人左右的官兵精騎疾奔而來,在他們的壓迫下,虎捷營的士卒更是慌不擇路,亂成了一鍋粥。
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王琮部的主力大軍正緩緩向這裡逼近,從高暢所站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瞧見黑壓壓的一片,像一座移動的森林朝虎頭渡方向逼來。
高暢依然面無表情,神情冷漠,他取下了頭盔,風將他耳旁的髮絲吹得向後飄拂,一個親兵接過他手中的頭盔,然後退了下去。
“殺!殺光他們,將他們趕下運河!”
何亮騎在戰馬上,高舉橫刀,在高暢軍中左衝右突,所向披靡,無人可以阻擋,他神情猙獰,高聲喊叫,手中的橫刀每一次下劈,總會濺起一僂血光。
不過,擋在他身前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讓他殺不勝殺,再加上地勢狹窄的緣故,沖入敵陣一段時間後,以他和親衛隊為箭頭的三千精騎就像陷入泥沼之中一般,再也無法衝殺起來,無論他如何拼殺,在他面前,始終有人阻擋,就算這些人都不反抗,在一定的時間內,他也不可能將敵陣鑿穿。
由於何亮身處敵陣之中,所以,他根本無法看清楚自己那三千人的具體情況,如果,他在天上有雙眼睛的話,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般信心十足,認為單靠本方那三千人就可以大獲全勝。
在此之前,高暢針對眼前的情況已經有所準備,他在虎頭渡兩側的高地設置了拒馬,鹿等障礙物,按常理,敵軍的前鋒部隊多半是行動迅速的騎兵,而按照騎兵的選擇,他們是不會去衝擊布有障礙物的高地的。
在兩側的障礙物之間,高暢留下了一條通道,而在障礙物的後面,高暢則安排了自己的嫡系部隊埋伏在那裡,面對倉皇逃跑而來的虎捷營,事先早就有所準備的高暢軍一點也不慌亂,他們保持著偽裝,安靜地待在自己的陣地上,等待著高暢的命令,就算那些官兵在他們面前不停地追殺自己的同伴,即便他們的雙目被眼前飛濺的鮮血染紅,怒火在雙眼中燃燒,他們仍然不為所動,只是握著武器的手握得更緊一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