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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高暢把他們這一群小孩全部帶了回來,他這樣做並不是出於單純的善心,他心中有一個龐大的計劃,這計劃需要很多像這些小孩一般的孤兒。生存在世,高暢並不會做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處的惡,當然,也不會做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的善!
生命的起落,如野草的枯榮!
無所謂悲,無所謂喜!
僅此而已!
“他的傷怎樣?”
高暢朝昨晚被拉出來為高懷義療傷的郎中問道,今天上午,他又被高暢的親兵拉了出來,為這個小孩療傷。
“不曉得是哪個天殺的,對小孩也這麼心狠,居然下如此的重手,不過還好,這孩子的身子骨非常強壯,沒有什麼大礙!”
那個郎中好像已經習慣了被強拉來看病,今天的表現不像昨天晚上那般戰戰兢兢,畏畏縮縮。
院子裡,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瞧著高暢,很難說清楚那些眼睛中蘊藏的東西,高暢偏過頭,故意視而不見。
“你多大了?”
“七歲!”
受傷的小孩猶疑了一下,出聲答道,他的口音不是平原一帶的腔調,像是太行山以西的語調,不過,和本地口音差別也不是特別的大,一般說來,能夠聽清楚。
“七歲?”
高暢笑了笑,瞧這身子骨,像是十來歲的孩子了,還是在這樣一個饑荒的時期,如果,能夠吃飽喝足的話,長大後,這孩子恐怕不比雄闊海的個子矮。
“哪裡人?”
“龍門薛家莊,絳州龍門人!”
果然是太行山以西的人,不過,像這樣的一個小孩,怎麼會流落到平原來呢?就算是戰亂,一個孩子也不可能獨自走這麼遠的路程來到此地啊!
“他們呢?都是絳州人嗎?”
那些孩子直勾勾地望著高暢,沒有說話,搭腔的仍然是那個來自龍門的小孩。
“也的跟我一樣,是絳州人,有的是涿郡人,阿狼他們是信都人!還有,小姐姐他們是河間人!”
沒想到十來個流浪兒,居然來自五湖四海。
“你們是怎樣在一起的呢?”
“呵呵!”
那個小孩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被抓來的,那天,爸媽下地去了,我在村口玩耍,有一夥賣藝的人經過,要水喝,我就請他們喝水,自己也喝了一口,喝了之後,不曉得為什麼就暈過去了,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裝在麻袋裡,放在了一輛行進的馬車上。”
一般小孩要是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就算是事後回憶,多半都會覺得害怕,看這孩子的神情,卻顯得很無所謂,居然能夠笑得出來。
“哦!”
高暢點了點頭,事情好像變得有趣起來!
“他們呢?和你一樣嗎?”
那群小孩中有的點點頭,有的搖搖頭,那小孩繼續說道。
“小姐姐她們,大狗他們和我一樣是被綁來的,阿狼他們不是,他們是我們在這裡才認識的。”
“既然你被人綁來的,那麼怎麼跑出來的呢?”
那個小孩沉默了一陣,然後才開口說話。
原來他們一行人到了平原之後,就在城東的一間宅子停了下來,接著,陸續有人住了進來,每一隊都帶有不少小孩。
這時,有軍隊攻打平原城,城裡亂做了一團,那些人也被困在了城中,然後,就是大火,小半個城都陷入了大火之中,那些人在宅子裡待不下去了,只好帶著小孩走出院子。
外面的情況只能用一個形容,那就是亂,那個小孩糾集了身邊的孩子,趁亂逃了出來,最後,奇蹟般的在戰亂中生存了下來。
不過,在逃跑的過程中,有許多孩子都死在了那些人的刀下,也有的孩子被抓了回去,因而,在說起這段經歷的時候,那個孩子臉上不再露出笑容。
接下來,他們就開始了東躲西藏的生活,害怕被那些抓他們來這裡的人抓住,就算出去找食物也非常小心,所以,經常餓肚子,到今天為止,他們從來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這也是那個小孩鋌而走險,變偷盜為搶奪的原因。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大個子,因為我從小個子就很大,爸媽都這樣叫我,祠堂里教書的老先生給我取了個名字,叫薛仁貴,他說,我長大之後就可以用這個名字!”
“薛仁貴,嗯,這名字不錯!”
“我認識很多字,還會寫,老先生說我很聰明,不過,我想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薛仁貴的臉色終於變得黯然起來,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的爸媽?還是想起了那個教他認字的老先生?或許是村口的那棵黃楊樹吧?
這時,廚師從後面走了上來,他端來了一口大鍋,鍋裡面煮著鮮濃的肉湯,冒著熱騰騰的蒸氣,香氣撲鼻。
孩子們的眼睛全部落在了那鍋肉湯里,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腹如雷鳴。
他們抱著盛著肉湯的大碗,也顧不得燙,腦袋埋在碗裡,貪婪地喝著,發出牛飲水一般巨大的聲響。
高暢笑了笑,往一旁走去。
這裡的女孩子洗去灰塵之後,長得都非常俏麗,長大之後,多半都是美女,至於那些男孩子,即便是餓了如此之久,依然顯得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