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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聽到兵器相格的聲音,唯一聽到的只是安泰出招時低沉的吼聲,那吼聲雖然低沉,卻如悶雷一般響起,掩住了戰陣上敵我雙方數十騎的加油助威聲。
此時,遠在十幾里外的幽州大營的哨樓上,羅藝也在朝戰場這邊瞭望,然而,距離實在是太遠了,他唯一能聽見的只是隱約的喊殺聲,所能瞧見的只是曠野中的數十個小黑點。
他沒有命令全軍做好出營作戰的準備,他不能為了自己兒子的安危改變既定的作戰方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上蒼祈禱,希望上蒼能保佑自家的孩兒平安歸來。
安泰的大青馬和羅成的玉獅子交錯而過,然後直直地向前奔去,羅成的玉獅子則停止了奔跑,攸然而止,前蹄高舉,昂然而立,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在曠野中隨風高高地傳了開去。
這時,安泰的身軀方才從大青馬上摔落下來,掉落地上,大青馬向前跑了幾步,覺得有所不對,這才停下腳步,它慢慢地趟了回來,來到主人落馬之處,它伸長了頸子,用嘴巴輕輕舔著主人的臉,然而,它的主人已經無法給它回應了。
只一回合,羅成就將安泰挑落馬下。
實在是太快了,就近旁觀的雙方都沒有看清楚羅成的槍勢,他們唯一能瞧見的只是一道銀光從眼前閃過。
隨著安泰出陣的騎卒慌忙驅馬上前,將安泰的屍首搶了回來,羅成並未理會這些小卒子的舉動,他對安泰這類級別的武將頭顱並沒有任何興趣,剛才那一陣,只是熱身而已!
他朝著高暢大營的方向,高舉長槍,冷目如電,玉面含煞。
“冀州賊,誰敢與我一戰!”
第八十四章 羅成VS尉遲恭
打開營門!”
隨著哨樓上傳令兵的一聲吶喊,一陣沉悶的鼓聲應聲而起,鼓聲中,中軍大營的營門緩緩向兩旁推開,士卒們魚貫而出。
數十名士卒分散在營門兩旁,將門前的拒馬,鹿等障礙物推到一旁,然後,幾個士卒扛著一塊巨大的木板將它鋪在營門前的那條壕溝之上。
鼓聲依舊在繼續,旌旗展動。
雄闊海走在最前面,他身上只披著一件薄薄的皮甲,兩把門板一般巨大的大斧插在背後,腰間橫插著十來只小斧頭。
高暢騎在坐騎上,緊跟在雄闊海後面行出營來,雄闊海的手中緊抓著他那匹戰馬的韁繩,在高暢身後,乃是一員打著帥旗的壯漢,帥旗乃赤紅色,旗上用篆體寫著一個巨大的夏字,顏色為明黃。
緊跟在高暢身後的則是那一干武將,再加上高暢的隨身親兵,一行人也不過數十騎。
既然對方敢帶著區區十八騎就來陣前挑戰,高暢自然也不能仗人多勢眾,以多欺少,在這個時代,作為武將,有著武將的尊嚴,大多數武將在單挑時,就算明知不敵,也情願戰死,也不希望本方派人前來救援,以多敵少。
從三國,晉,以致南北朝來,不僅有許多世家門閥,同時,伴隨這些世家門閥的也有許多軍功集團,他們原本是某些高門大族地部曲。後來,才慢慢發展成所謂的士族,他們以武傳家,但求功名馬上取,以打仗殺人為謀生手段。
凡是這些士族出身的武將,若是喪失了武將的尊嚴,為了性命卑躬屈膝,芶延殘喘。那麼他就會被整個武將集團所鄙視,留下一生的污點,乃至影響家族的名聲,這污名甚至會延伸到數代之後。
故而,將軍寧願馬上死,這樣的話成為武將們的心聲也就理所當然了!
就像這一次羅成率領十八騎在高暢營前挑戰。高暢也只能派出武將與之單挑迎戰,若是他不敢派人出營,那麼,幽州軍地士氣就會大幅度提高,本方的士氣無論如何都會下落,這還沒有什麼,若是他派人以多取勝,如果羅成戰死在了陣前,幽州軍的士氣不但不會下落,反倒會更加振奮。因為高暢軍喪失了武將的尊嚴和道義,他們也就不再懼怕強大的高暢軍。而是把這數萬人當作了跳樑小丑。
所以,高暢不顧眾人的阻擋。只帶領數十騎出營來迎戰羅成,想近距離地觀察這位狂妄冷傲地小將。
本來,羅成已經在單挑中陣斬了高暢軍的安泰,他本可以見好就收,然而,可能羅成覺得自己的武勇還不曾完全顯示出來,所以留在原地,繼續挑戰高暢軍的武將。在這種情況下,高暢再派出武將迎戰。也就沒有車輪戰的嫌疑。
當然,高暢也的確沒有車輪戰的心思,他不想自己人繼續出戰送死,平添對方的武勇之名,故而,羅成接下來的對手並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高暢和眾將在距離羅成兩三百步的一個小土坡上停了下來,高暢身後地壯漢跳下馬,將帥旗奮力插在泥土之中,然後扶著帥旗,迎風而立。
旌旗在高暢頭頂招展,陽光掠過他的頭頂灑在一叢青草之上。
高暢依然坐在馬上,雄闊海鬆開了馬韁,擋在高暢身前,高暢地目光在旁邊的眾將身上一一掠過,最後落在尉遲恭地身上,他朝他點了點頭。
尉遲恭在馬上朝高暢點頭回禮,隨後輕喝一聲,身下的烏馬像離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轉瞬之間,它就下了土坡,朝羅成的方向疾馳而去。
也許是巧合吧?羅成與尉遲恭兩人今日的裝扮正好相反,黑白分明。
羅成是一身銀甲,銀盔,白袍,身下的玉獅子乃是一匹純白的白馬,羅成本人也長得唇紅齒白,英挺非凡,十足一副閨中少女的夢中人的模樣;而尉遲恭則黑面虬髯,長得膀大腰圓,黑盔,黑甲,黑色地披風,身下的一匹烏錐也如煤炭一般漆黑無比,雙眼圓瞪如銅鈴,一副凶神惡煞地模樣,完全可以止小兒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