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後院的馬槽里,一匹馬驚醒了過來,發出一聲長嘶,不過,它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過於單薄和孤單了,就像往驚濤駭浪中投下一個小石子,沒有絲毫影響力。
“我的管世兄,我的管大人,姍姍來遲,請自罰三樽!”
趙夙風高舉酒盞,向對面的管平遙遙舉起。
雖然,屋外風雨襲人,寒意徹骨,屋內卻是另一番景象,幾個大火盆擺在屋子的四角,讓室內溫暖如春。
“是!是!是我不對,我先干為盡!”
管平高舉酒盞,放在唇邊,一飲而盡,身邊的侍女連忙給他滿上,眾人紛紛為他拍掌,掌聲雷動中,宇文醒的唇角掛著一絲冷笑,然而,他沒有留意到,管平的唇角也不經意地流露出了一絲嘲諷。
幾十個手持利刃的刀斧手從前院往後院趕來,雨點打在他們的甲衣和頭盔之上,叮叮作響。
第一百一十五章 獲平原(十三)
木門被一腳踹開,一個小隊長裝扮的小軍官朝屋內吼道。
“起床,一刻鐘之後校場集合,違令者,軍法從事!”
吼叫完畢,他轉過身,帶著等候在門後的幾個士卒向另一間屋子走去,與此相同的一幕在下一間屋子門前再次上演。
不多時,陸續有士卒從屋子內跑出來,由於過於慌亂,這些士卒大多衣衫不整,有的只穿著小衣,手裡拿著盔甲和武器,一邊往校場跑,一邊往身上穿戴盔甲。
風急,雨勁。
校場上,數百士卒松松垮垮地站在一起,在淒風冷雨的侵襲下,大多數士卒已然了無睡意,不過,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叫醒,站在寒冷的雨夜裡,沒有幾個人不心懷怨意,他們和周圍的人交頭接耳,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宇文無雙在親兵的簇擁下走上了高台,瞧著台下那群陣型散亂沒精打采的烏合之眾,不由嘆了一口長氣。
在一個多月前,台下那些士卒還在自家老爺的田地里忙活,宇文醒成為平原郡郡守之後,他們被自家的老爺集中起來,送到了城裡,當上了郡兵。
以前,當變民軍襲擊平原郡的時候,這些人在自家老爺的組織下,拿起武器,上到塢堡的城牆來,保衛家鄉,和變民軍戰鬥。其中有一些精壯地漢子被臨時組織成為鄉兵。派上了戰場,協助正規軍作戰,說起作戰,他們並不陌生。不過,他們終究比不上正規軍,根本就沒有什麼隊形可言,在這樣的情況下緊急集合,能做到現在這個樣子已經非常不錯了。
能依賴這些泥腿子嗎?
宇文無雙對自己的任務感到悲觀起來。火光映照下,他的臉色鐵青一片。
宇文無雙的任務很簡單,在一刻鐘之後,帶上這數百烏合之眾向西城的軍營發動攻擊,他之所以沒有事先集中隊伍,而是在士卒們休息之後再把他們叫醒。是為了保證攻擊的突然性,免得在進攻前就走漏風聲,雖然,這樣做難免讓這些士卒抱怨,不過,也只能如此了!
除了宇文無雙這一路軍隊之外,在其他的兩個方向,還有兩路人馬,與他同時向西城發起襲擊。
這三路人馬加起來,一共兩千多人。裡面有一千多人是各個世家奉送地丁壯,只有數百人是宇文家的嫡系子弟兵。
秋長天制定的計劃很簡單。在郡守府內伏殺管平的同時,徵調軍隊。以多打少,乘著夜色分三面向駐紮在西城的管平的軍隊發起突然襲擊,一舉解決這個嵌在平原城地釘子。
宇文無雙負責的是左路軍,不是主攻的方向,因此,配置給他的軍隊是臨時從其餘軍營派來的郡兵。負責主攻的是中路軍,由秋長天親自指揮,基本上全是宇文家的子弟。有許多還是宇文醒的親衛,臨時被他從郡守府調到這裡來了。
要想減少本方的損失。就必須集中優勢兵力來攻擊敵人,所以,秋長天將能夠抽掉的士兵都抽掉到這一線來了。
解決掉城裡地這些敵軍之後,就能放心大膽地出兵去對付躲藏在管家塢堡內的其餘反賊了,為了保證計劃完成,秋長天親臨了第一線,並且派出了大量地影子去監視西營的敵軍,確保能攻其不備。
宇文無雙點點頭,他身後地一隊親兵從高台上走了下去,把手中拿著的大量紅頭巾發放了下去,人手一張。
“每個人都要把紅頭巾綁在頭上,頭上沒有頭巾的就是你們的敵人,另外,口令是狂風,回令是暴雨,要是對方回答不出這一句來,他就是敵人,殺無赦!”
台下的郡兵們有些疑惑地望著宇文無雙,他們被臨時調到這裡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要做些什麼,被緊急集中在風雨中,自然一臉茫然。
在這樣的一個惡劣天氣下進行夜戰,真正靠得住的只有宇文家那幾百人吧?要想提高這些郡兵的戰鬥力,則需要一些特別地東西來刺激。
“西城有部隊叛亂,現在,你們就要隨我去平叛,你們不需要了解那麼多,你們只要知道,一個叛軍的頭顱值一貫錢就行了,戰事結束之後,憑頭顱多少到自己地上官那裡領受獎賞,絕無虛言,大家要想發財的話,請多多努力吧!”
“噢!”
高台下的士卒瘋狂了,對這些人來說,無論你說什麼都是虛的,唯有沉甸甸的銀錢才是真的,它就是士氣,它就是戰鬥力,沒有它,這支軍隊就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