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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常年行走其間的獵人,以及某些走私商人,斷不能在這條狹道上奔走。
在羅藝的親衛中,有一個人是當地的獵戶出身,又有幾人以前在這條路上當過私鹽販子,他們對這條道路頗為熟悉,羅藝這才敢率部在這條山林小道中行進。
之所以不走寬闊的馳道,非要繞路從這條山林小路行走,羅藝自然有著自己的想法。
都是一方豪雄,羅藝自然了解高開道的想法,只要把自己放在高開道那個角度去思考問題,也就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羅藝根本就不相信只憑藉自己的一番說辭,高開道就會輕易地放過自己,在廢堡,他之所以沒有動手,無非是沒有把握,害怕兩敗俱傷而已,一旦。高開道回到縣。實力大增,面對好比落水狗一般的自己,絕無放過的道理。自己若處在對方地立場上,也會這樣做。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像羅藝所說地那樣,兩人都有共同的敵人高暢,聯合起來共同對付高暢不好嗎?一個人的力量總沒有兩個人地力量好使。
聯盟?那是最不可信的東西!
孫安祖和張金稱是盟友,孫安祖卻被張金稱砍了腦袋,魏刀兒和高暢結盟。也不明不白丟了性命,高開道投奔高曇晟,結果殺了他上位,羅藝占據柳城,懷遠兩郡,也是擁兵叛亂殺了上官起的家,所以,這個世道。最靠不住的人就是盟友。
若是能殺了盟友,吞併其眾,奪得其地,又何樂而不為呢?
高開道殺了羅藝。有幾個好處!
殺了羅藝,柳城。懷遠兩地就成為了無主之地,他若揮師進攻,喪失了主心骨的兩郡軍民多半會選擇投降,以免城破被這大賊屠城。
第二個好處,他可以把羅藝的腦袋交給高暢,上表向高暢假意臣服,既然他能夠認突厥可汗為父,多認個主子又有何難。
剛剛經過幽州大戰,高暢軍縱然得勝,卻也損失慘重,短期內,再無力量發起大規模地戰役,再加上,王薄在高暢後方使壞,對高暢的勢力範圍多少也會有些傷害,要想奪取天下,南方才是高暢的根本。
若是羅藝和高開道尚在,高暢也許還不敢率領大軍南下,等他率領大軍南下後,這兩人多半會聯起手再次進犯幽州,高暢在幽州的根基不穩,自己又沒有親自坐鎮,能否保住幽州,這是一個問題?
若是高開道殺了羅藝,又上表臣服,高暢多半不會窮追猛打,進犯漁陽,對他來說,高開道只是個跳樑小丑,他對幽州的威脅遠不如占據幽州一年之久的羅藝,沒有後顧之憂,高暢最多會留下一隻人馬駐守幽州,防禦高開道,自己多半會率軍南歸,如此,高開道也就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有這麼多的好處,高開道自然就對羅藝的腦袋垂涎三尺了,畢竟,要想得到這麼多地好處,他必須先幹掉羅藝。
幹掉羅藝的最佳時機自然就是現在,若是等羅藝率部回到了他的老巢柳城,再想幹掉他也就是天方夜譚了,那時,他就要考慮和羅藝合作的可能了。
羅藝自然也知道現在地自己正處在最危險的境地內,他當然不敢大張旗鼓地從潞縣城下經過,沿著寬闊地馳道越過高開道的轄區朝柳城,懷遠疾行。
那條路無疑比較舒服,路程也短,人也沒有這麼疲累,可是,對羅藝來說,那條寬闊的馳道和黃泉道並無什麼區別。
雖然,高開道讓羅藝一行先期離開,然而,在此之前,他說不定已經派了親信渡過沽水,前往潞縣報信,讓潞縣守軍出來攔截自己,自己若是率領部眾大搖大擺在馳道上行走,和插標賣首又有何不同呢?
選擇這條時斷時續,難走異常的小道,圖的就是它的隱秘,潞縣是羅藝
高開道結盟,引高開道的援軍來相助,為了打消他的久前讓給他的部眾駐紮的,那些外來人應該不知曉這條道路?
不過,為了謹防萬一,羅藝在逃命的時候,一方面不顧戰馬和人員的疲憊,也不顧道路的狹窄和崎嶇,不斷地打馬狂奔;另一方面,他還將隊伍分成了三隊,一隊在最前,一隊在中間,一隊斷後,怕的是在通過峽谷等險要之地時遭遇敵人的伏兵,分成三隊,對方若想全殲他們就不那麼容易了。
更何況,他已經脫掉了華麗的將軍盔甲,將它穿在了一個親衛的身上,讓那人位於中間的隊伍之中,自己則穿著一身普通小兵的服飾,位於最前面那隊,敵人的目標自然是在他身上,注意力也就放在了中段那個穿著將軍盔甲的傢伙身上,要想引那人入伏,為了不打草驚蛇,多半會將位於前隊探路的他當作一個小卒子放了過去。
“呵呵!”
想到自己的巧妙安排,羅藝不禁笑了起來,就算潞縣的敵軍得到高開道的命令趕來伏擊自己,有好幾條道路,為了避免自己從某條道路溜走,他們若是在每條路上都安排伏兵,潞縣的那點兵力多半不夠。
因此,即便那些傢伙知道這條小道,預先也安排有伏兵在此,那伏兵的兵力也不會多,多半是在險要的地方設伏,然後,將自己一行人堵在那裡,斷不會設下天羅地網,前後左右包抄,不管自己將部隊分成幾個小隊,都不會跑出他們的包圍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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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高開道真的把所有的兵力都放在這裡,那只能說是天命不在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