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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軍只在狐丘休息了小半個時辰,士兵喝了一碗濃濃的肉湯後,就告別了狗子和郭朴一行,在丑時和寅時之交踏上了征程,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正是,深澤。
第五十章 無間的身份
三年,十二月十五日,辰時。
朝陽從東邊的山頭冒出來,升上天空,陽光像火紅的浪潮一樣湧向天地,天空一掃連日的陰霾,往日紛紛灑灑在空中飄著的雪花已然化為一片銀白覆蓋著大地,朝霞映照其上,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北風繼續南行,穿越樹林,發出陣陣的悲嗚。
魏小鳥鑽出林子,樣子顯得頗為狼狽,破爛的衣衫,單薄的皮甲上,掛著些許的落葉,積雪,一臉污濁,黑一塊,白一塊,在逃跑的過程中,他曾經摔下一個不高的山崖,左腿受了一點傷,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不過,傷勢並不算重,這才走出了這片林子。
魏小鳥是魏刀兒的族人,今年二十歲,曾經擔任過魏刀兒的親兵,乃是魏刀兒派去狐丘監視魏軲轆的人,可以說是魏刀兒的親信,深得魏刀兒信任。
因為任務的關係,昨夜,魏小鳥並未飲酒過度,他雖然睡的比較早,不過,戰鬥剛一打響,他就非常機警地醒了過來。
他匆匆批上鎧甲,拿起武器衝出營帳時,到處都是火光,慌亂的士卒在四處奔走,不知道敵人來自何方?不知道敵人究竟有多少人?在這種情況下,他知道戰局多半難以扭轉了,自己就算是加入到戰鬥之中也起不到什麼作用,當務之急唯有保存自己的性命,將此地發生的事情向深澤的魏刀兒匯報。
當初,因為擔心自己作為密探的身份被魏軲轆揭穿,魏軲轆惱羞成怒會拿他開刀,他早就選定了逃跑的路線,終於,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他穿過動亂的營寨,沿著既定的逃跑路線朝後營跑去,在途中,躲過了高暢軍的幾次阻攔,來到了後營。
那是一片柵欄,位於一個山崖上,柵欄下方有一個破洞,能夠容得下一人爬行,此處就是魏小鳥選擇的逃生途徑,鑽出柵欄之後,在那處山崖上,綁著一根繩子,他只要拉著繩子下到山崖,進入叢林之中,就能逃脫敵軍的圍追堵截。
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乘著夜色和山林的掩護,他非常順利地逃離了狐丘,然後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西面走去,爭取趕到敵軍之前到深澤去報信,若是讓這股敵軍突然出現在沒有什麼防備的深澤城下,那就大事不好了!
其實,在這樣的一個黑夜裡,縱使高暢軍如何嚴防死守,還是有一些散兵游卒逃出了高暢軍的圍堵,逃離了大營,不過,在這些人中間,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會像魏小鳥一樣朝深澤奔行,想去報信,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四散逃亡。
在那些朝深澤逃亡的人中間,在天亮時趕到深澤的人卻又少之又少,他們要不是在叢林中迷失了方向,至今仍然在叢林中奔走,要不就是又累又餓,最終被嚴寒奪去了生命,變成了一具無人可知的屍骨,真正能在天亮時走出叢林趕到深澤城下的唯有魏小鳥一人,這是因為他事先走過這條路,所以,就算是在暗夜之中,借著那點微不足道的月光,他依然沒有迷失自己的方向。
瞧著面前那座城池,魏小鳥大喜過望,以至於熱淚盈眶,他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原本疲累不堪的身體在此時仿佛又恢復了力量。
深澤的城門大開著,在城門前,有著三三兩兩的士卒在巡邏,城樓上的魏字大旗在迎風飄揚,顯得非常平靜,和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
看來敵軍還沒有趕到此地!
魏小鳥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的腳步虎虎生風,翻過一片荊棘,渾身的刺也顧不得取下,他來到了官道上,往著城門撒開大步跑去,看上去,哪裡還像一個大腿受傷的人。
明亮的陽光在他眼前不停晃動,他不由眯著眼睛,腳下細碎的冰屑在發出陣陣悲鳴,恍恍惚惚中,他來到了城門前。
“什麼人?站住!”
守門的士卒拿起長朔,槊尖對準疾奔而來的魏小鳥,厲聲喝叫,阻止他的靠近。
魏小鳥停下腳步,朝著那些士卒大聲吼道。
“我是狐丘的守軍,現有緊急軍情要向大王稟告,你等不得阻攔,快快讓開!”
守門的士卒收起了武器,不過,卻也沒有讓開道路讓他通行,一個看上去像是小頭目的傢伙走上前來問道。
“你說你是狐丘的守軍,有何憑證?”
魏小鳥往懷裡一摸,掏出了一塊令牌,那時魏刀兒拿給他做不時之需的,為的是能讓他在任何時候都能面見自己。
守門的軍官接過魏小鳥扔過來的令牌,面對陽光小心地查看著。
魏小鳥見狀,不耐地吼道。
“狐丘的軍營已經被敵軍攻破,敵軍馬上就要來進攻深澤了,我需要去向大王稟告此事,你等若是再耽擱時間,誤了大事,可要小心你等的腦袋!”
官的手一抖,忙將令牌扔回給魏小鳥,說道。
“既然事情緊急,你塊隨我而來,我帶你去見大王!”
“不用,你紛紛手下快叫吊橋升起,城門緊閉,我自然曉得去見大王。”
魏小鳥擺擺手,往城內行去。
他雖然這樣說了,那個守門的軍官卻沒有遵從他的意思,而是帶上一個同伴隨他一起進入城中,魏小鳥覺得對方或許是仍然不相信自己吧,不過他清者自清,所以,也不管那兩個人,進城後就逕自朝魏刀兒的臨時行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