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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有一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意思是說,一個人要想活得好,要想活得舒坦,就要明白取捨之道,當兩條路擺在面前的時候,一定要選擇一條對自己有利的道路,不要被情感什麼地驅使,一定要非常理智地選擇,范子同,你覺得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這樣?”
高暢緩緩朝范子同行去,聲音不疾不徐,娓娓道來,每一字,每一句都令范子同驚心不已。
范子同地手在顫抖,心跳異常劇烈,心臟的每一下跳動似乎都頂到了喉嚨口,仿佛下一次就要蹦了出來。
怎麼辦?
擺在他面前的路只有兩條,第一條選擇為宋金剛盡忠,那是死路一條;另一條路的榜樣還站在那裡,那就是投降高暢,按照高暢所說的去做,至少暫時能保住性命。
忠心?
忠心多少錢一斤?
媽的,老子對他忠心耿耿,他把老子當作什麼了?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留下來斷後,也就不會遇見這樣的事情了,說是重視老子,只相信老子,所以才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老子,狗屁!
經過一番並不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范子同立刻做出了選擇,高暢的話沒有錯,一個人做什麼事情,做出什麼選擇,最主要的一條依據就是,那件事情究竟對自己有沒有好處。
“放下武器!”
范子同對身邊的親衛吼道,隨後,他解下自己的佩刀,扔在地上,接下來,朝高暢倒頭就拜,高聲說道。
“夏王千歲!千千歲!小的願為夏王的大業效犬馬之勞!”
第六十章 高暢大戰宋金剛 (九)
還是沒有下下來,淺灰色的雲層趴在低矮的天穹,猛,就像下一刻就要掉落下來一般,讓人心情沉重。
宋金剛騎在一匹青灰色的大馬身上,大馬站立在一個被積雪覆蓋的小山坡上,他回首南望,瞧著手下的兒郎個個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從山坡下往北而行,此刻他的心情,就如這天色一般壓抑,悽惶。
說實話,此時的他的確在後悔了,後悔當初一時被熱血沖昏了頭腦,被南方的富裕迷亂了眼神,不該在這樣的一個季節,不該在還沒有準備好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的情況下就投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不該不聽尉遲恭的忠告,一意孤行,孤軍深入.
讓人後悔的事情有許多,不過,宋金剛並沒有一味的自怨自艾,他非常清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對他來說,能夠保全手中的這一萬多精銳才是最為重要的,生逢亂世,什麼最重要,當然是手底下必須要有人,只要手中有人,就算戰敗了也可以東山再起。
沒有糧食,可以去搶!沒有地盤,也可以去搶!沒有忠心耿耿跟隨自己的這幫兄弟,要想東山再起,那就困難多了!
要想再經歷一次從前那樣白手起家的過程,宋金剛已經喪失了年輕時的勇氣和精力。
所以,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手中的這些人,不僅如此,他還要把困在高陽城中的尉遲恭給救出來,有尉遲恭這個智勇雙全的人相助,宋金剛堅信自己總有一天能成為河北霸主,甚而問鼎天下也未可知。
回到上谷郡之後應該怎麼做才能度過難關,宋金剛已經計劃妥當了。
首先,當然是要度過眼前的饑荒,上谷郡這地方地處邊塞,地廣人稀,在突厥人經常性的襲擾之下,那些耕種的農民大多逃離了家鄉,成為了流民,魏刀兒和宋金剛占據上谷郡時,又一味地索取,不曾好好地組織流民墾荒,上谷郡的內政被他們搞得可謂是一塌糊塗,這次南下,不僅沒有搶到糧食布匹過冬,不多的一點庫存反倒被消耗得一乾二淨,緊靠上谷郡自身的能力,根本無法度過春耕以及之後那段青黃不接的時日。
宋金剛決定回到上谷郡之後,立刻派出使者前往雁門,他和現在那個所謂的定楊可汗劉武周還有一些交情,所以,他準備向劉武周稱臣,希望在劉武周那裡能夠借到一些糧食來度過難關。
只要自己手底下有人,其實誰當自己主子都無所謂,若是主子強勁,他自然可以心甘情願地跟隨那人征戰天下,若是主子軟弱,勢力不強,他隨時都可以取而代之,就像魏公李密那般,所以,最重要的是手裡要有人,有兵,其餘那些表面上的東西都可以忽略不計。
在向北轉進時,宋金剛的主力中軍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雖然,手下大部分都是騎兵,一人一匹快馬,一天行進過一百多里路完全沒有問題,然而,宋金剛心中就算希望能早一天回到上谷郡,回到自己的地盤上,他終究是沒有這樣做。
和戰爭時行軍一樣,他在隊伍的前方,左面,右側,後方安排了為數眾多的游騎,向外延伸足有三四十里,之所以這樣做,是害怕遇見高暢的伏擊,從沱河的前線到高陽城,雖然一路上都是一馬平川的原野,然而,在其中的一些地段,還是布滿了丘陵和盆地,以及樹林。
再說,雖然沒有下雪,天氣確也冷得夠嗆,北風呼嘯而至,道路上滿是積雪和細小的冰屑,在這樣的天氣和路況之下,要想千里急行軍只能是笑話。
大軍不可能在這樣的天氣下露營,所以,必要的輜重是不能丟棄的,戰馬不可能不進食,所以草料也是必須要帶的,不然,在這白雪皚皚的大地上,沒有草料又吃不上青草的戰馬只能餓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