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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暢之所以沒有這樣做,並不是他心軟,不敢向這些人下殺手,他之所以留下這些人的一條命,一方面自然有惜才的意思,另一方面則是他相信,這些人遲早都會被他所用,只要他稍微多那麼一點點耐心。
這些人的確忠於大隋王朝,只要大隋王朝存在一天,只要江都的那個楊廣仍然活著,天下仍然飄揚著大隋的旗幟,他們就會忠心不二,此志不渝。
但是,若是楊廣死了,大隋不復存在了呢?他們還會如此嗎?
盡忠的對象都沒有了?他們又該向誰盡忠呢?
高暢記得,在原來的時空,不久,楊廣就會在江都被叛亂地驍果軍所殺,叛亂軍的首領正是宇文世家地宇文化及。
他記不清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明年?或者是後年?或是更久一點?
雖然,由於他的加入,這個時空的歷史軌跡已經發生了改變,蝴蝶振動的雙翅已經激起了一些時空亂流,有些不該存在的人出現了,有些本該存在的人卻消失了,然而,整個天下的大環境仍然沒有發生什麼巨大的改變,李唐仍然在某個時期於太原起兵反隋了,瓦崗李密依然殺了翟讓,依然與王世充展開了宿命的爭鬥,既然如此,那麼江都的楊廣同樣會命不久矣!高暢深信這一點。
說到底,這個時空和原來那個時空相比,變化最大的只是他替換了竇建德的位置而已,在他的勢力沒有向南發展,沒有去和南方勢力接觸之前,這個天下大勢多半仍會朝著原來的軌跡發展。
雖然,高暢只依稀記得發生在原來時空的某些大事情,並且,對那些細節毫不了解,即便如此,他也比那些對手多了幾分優勢,在某些時候,這樣的優勢是非常致命的,當然,要是某些事情發生了改變,不再像原來時空進行的那樣發展,他偏偏又基於那樣的預判做出了應對,也有可能會吃一個大虧。
誰知道以後的事情究竟會是怎樣呢?
不過,高暢寧願賭上一把!
所以,他沒有殺王琮他們,第一,他不想因此落個嗜殺的名聲,像王琮,楊善會這樣的人,只要將他們軟禁起來,他們就失去了應有的作用,無須從肉體上消滅他們;第二,像王琮,楊善會,張玄素這些人都是非常有能力的幹才,至少,在河北一地,他們聲名遠播,不僅和世家大族的關係非常良好,也深得那些平民百姓的擁戴,殺之不祥;
高暢帳下缺少人才,現在還只領四郡之地,行政人員襟見肘了,待得平定河北,統一天下之後,將更加困難,雖然,他也在為將來做人才儲備,可是要等那些接受教育的孤兒們長大,變成真正意義上的人才,最起碼也要十四五年以上,他等不了那麼久,現階段,還是需要那些世家門閥的讀書人出來幫他的忙,一起治理天下,在這種情況下,王琮等人投降與否就非常重要了!第四,高暢還是相信,楊廣在不久後將會死於叛亂,這是他無法擺脫的宿命,只要楊廣一死,不管是關中李唐扶持的代王,還是東都的越王,以及被叛賊宇文化及扶持的大隋宗室,他們都只是傀儡,無法真正代表大隋王朝,可以說,楊廣一死,隋朝也就真正覆滅了,而到了那個時候,像王琮,楊善會,張玄素他們也就沒有了效忠對象,只要高暢禮賢下士,並且發誓為楊廣向宇文家報仇,那些人就會投靠於他,為他效命!
因此,高暢將他們軟禁在這個院子裡面,每隔一段時間,在衛士們的陪同下,他們甚至可以出去走走,每十天還可以見一下家人,所有的這些懷柔手段都是為了降伏他們。
平時,高暢也會派像楊儀這樣的與他們是曾經的同僚,下屬,或者朋友的人去說服他們,希望能早日勸得他們歸降。
說實話。對楊儀這樣先一步投靠高暢地人來說,這是一件苦差事,其他人倒還罷了,面對王琮的楊儀,特別難受,這是因為王琮一直相信他,所以在領兵出戰的時候,才會讓他統領全局。鎮守河間,雖然,丟掉河間城並不是楊儀的責任,可是,楊儀沒有以身殉城就是他的錯,更不要說他居然無恥地投降了反賊。更,更加可惡的是他居然還有臉來見王琮,勸說王琮歸降。
所以,他最後只能狼狽而回,被潑以身茶水還並沒有什麼,最初的時候,他還被王琮用花瓶砸得頭破血流過。
“呵呵!”
楊善會笑了笑,舉手落子,將一顆白棋放下。
這個棋子放下之後,黑子的大龍頓時只剩下了一個眼。再也無法存活,如此。大勢已定,觀戰地張玄素抬起頭。直起身,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楊善會滿臉笑意,自從和王琮等人一起困在這個院子之後,由於無事可做,兩人就經常做這棋盤上的交鋒,王琮的棋力略勝他一籌,故而,他是敗多勝少。好不容易贏上一盤,自然內心欣喜。
“罷了!罷了!”
王琮長嘆一聲。輕拂長袖,投子認輸。
也只有在楊儀來此之後,他才會敗在楊善會手下,原因無他,心神不寧而已,而每當楊儀走了之後,楊善會就會立馬來找他下棋,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楊善會才有贏的機會。
楊善會並不見得自己是勝之不武,作為一個兵家,本就該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棋局和戰場一樣,唯勝負論,成王敗寇,這是千古的至理名言。
“郡守大人,今日楊儀前來,所為何事?是不是他說了什麼,讓明公你心思不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