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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將馬槊橫架,志得意滿地坐在馬背上,目光在行進中緩緩掠過,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他手下的兒郎們仍然神精氣足,個個精神抖擻,這讓他頗為滿意。
雨已經停了,道路卻還有些泥濘,背負著各種物資的騾馬在士兵們的照料下艱難地前行,根據前方斥候的回報,距離幽州軍的本陣已經不遠了。
說到斥候,已有一刻鐘的時間不曾回來過了,是錯過了?還是遇見了什麼阻滯?
這並不重要,至少,對現在躊躇滿志的劉雅來說並不重要。
以四千人擊潰兩倍兵力的敵軍,劉雅自然有驕傲的理由。
是擊潰,而非殲滅,這或許是劉雅對剛才那次戰鬥唯一不滿意的地方,不過,要想以弱勢兵力殲滅人數占優勢的敵軍,這難度也太大了點,在劉雅看來,就算是孫武復生也做不到啊!所以,很快他就將這不滿忽略過去了。
最初,劉雅在竇建德帳下效力的時候,只是聽竇建德的號令行事,對於他的軍隊,他擁有完全的掌控權,竇建德並不干涉他對軍中將官的任命,以及兵力的擴充,他只要劉雅聽從他的號令為他打仗即可,劉雅則從竇建德處獲取金銀財帛的賞賜,用以犒賞三軍將士,士兵們是沒有軍餉可得的,他們若是不能立下戰功,就只能在打仗的時候靠劫掠為生,竇建德的軍紀雖然嚴明,對此卻也防不勝防,最後。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事。
竇建德在河間七里井意外陣亡之後。高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過他的位置,當時,迫於形勢。劉雅不得不投靠於他,說實話,他心中是有一些自己地想法地。
在中原一帶,一直流傳著一個箴言,那就是“劉氏主吉”。
就像河南的豪強相信“李氏主興”,河北的各路豪強都相信“劉氏主吉”。這句言是什麼時候開始在河北一地流行起來地,它出自何人之口,已經無法追究了,人們只知道天下大亂之際,這流言就慢慢在河北一帶傳播開來。
當初,阿舅賊劉霸道在豆子炕起兵,就是以此箴言為藉口的。
劉霸道兵敗而亡,只能證明他並非天命所歸之人。卻並不能說明這言就是大謬不當的,北地豪強仍然有不少人相信這句話。
既然高暢可以取代竇建德,劉雅相信,只要自己緊握軍權。在忍耐中尋找機會,日後何嘗不能取而代之。王侯將相,寧有種否?劉雅雖然粗通文墨,陳勝王反抗暴秦時說的這句話,他還是明白其中意思的。
在原本的那個時空里,幾年後,竇建德在虎牢關被李世民所擒,送至長安被李淵誅殺,竇建德部頓時消散而去,後,李淵徵召竇建德地舊部,像范願,高雅賢,曹堪,董康買等將領入長安覲見,那些人擔心李淵將其徵召入長安是為了將他們誅殺,人人驚恐不安,決定打著為竇建德的名義,重新起兵反唐,既然要重新起兵,就需要有一個頭領,根據“劉氏主吉”這句箴言,他們就來到隱居在鄉間的劉雅住,邀他為首領,讓他統率眾人起兵反唐。
可惜,那時的劉雅已經心灰意懶,認為李唐大勢已成,無法抵擋,於是拒絕了眾人的提議,那些人擔心劉雅向官府報告眾人的密謀,就將其誅殺,然後,推舉劉黑為首領,從河北起兵,反抗李唐統治。
而現在的劉雅因為沒有受到重挫,對這樣的箴言還是深信不疑地,有著別樣心思自然也無可厚非。
不過,隨著高暢的威權日盛,劉雅的這種心思已經變得淡薄了許多,慢慢地不復存在了。
據劉雅所知,像范願這樣有異心的將領,大多在征戰中不明不白地死去了,這無疑讓劉雅心驚不已。
再加上,高暢對部下地控制與竇建德完全不同,竇建德和他們相處,憑藉的是個人魅力,他以仁厚待人,將他們當作了自己地兄弟,只要兄弟們對他效力,他並不插手他們對部隊的管轄,他們和竇建德一樣,將眾多驍勇的將領收為義子,讓他們擔任親衛,依仗這些人拼死作戰,為他們建功立業。
而高暢則並不是如此,他並不允許軍隊系統游離於他的指揮之外。
通過一系列緩慢卻又咄咄逼人的整軍行動,高暢漸漸剝奪了將領們對士兵們的控制,士兵們必須按照統一的操典訓練;士兵們可以領受軍餉,家人們按照人口和軍攻分發土地,所以,不得在作戰中不聽號令,擅自劫掠;而且,佐尉以上的軍職都必須得到高暢的認可,不允許將領們私相授受;每個級別的將領所擁有的親兵具有一定的人數限制,不得任意擴充自己的親兵規模;再加上一系列的調動,將他們帳下的將領調到另外的營中,將不熟悉的人派到他們手下那任職,所有的這些都杜絕了他們將部隊變成自己私兵的打算。
當然,由於時間尚短,像劉雅,曹旦,高雅賢等將領對自己的部隊仍然擁有一定的影響力,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知道,自己的權力
很大的限制。
相比於某些人的反抗,劉雅選擇的則是放棄,就像前面所說的那樣,他完全放棄了自己的別樣心思,一心為高暢賣命,只希望日後也能成為公侯之類的大人物。
以前,他統率的兵力足有七八千人,如今,只有四千人左右,然而,相比於那時,他這四千人的戰鬥力卻要強大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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