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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還在江都,李淵膽敢如此?”
張玄素開口說道。
“皇上?”
崔無傷驚訝地瞧了他們一眼。
“最近事情實在是太忙了,忘了告訴你們,三月二十二日,皇上已經在江都駕崩了,死於叛賊宇文化及之手!”
“啊!”
眾人齊齊發出一聲驚嘆,表情不一,眼神中卻充滿了不安和茫然。
“我不相信!”
王琮喃喃說道,不由自主地搖著頭,感覺自己心中的某處地方破裂了,他似乎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就像玉佩摔碎在地的聲音。
“事實如此啊!我早該告訴各位的,不過最近事忙,一時忘卻了,抱歉!”
王琮等人根本沒有聽清楚崔無傷在說什麼,在這一刻,他們就像失去雙親的孩子一樣茫然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士卒從外間跑了進來,他和門外的衛士們交談了幾句,隨後走進屋來,小聲地向宋正本等人說著什麼,不一會,宋正本等一干人就離開了學堂,向外行去。
臨走之際,崔無傷有向王琮等人告別,王琮朝他點了點頭,這樣的動作卻只是出於本能而已,其他人此刻的行為對他全然沒有影響,他木然地望著那些人離去,木然地望著窗外天空中低垂的雲層,木然地望著樹葉隨風搖動。
當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了他自己,楊善會,張玄素等人時,他才慢慢從那種木然的感覺中掙脫了出來,他望著那些與自己同病相憐的同伴,在他視線的影響下,漸漸地,其他人也恢復如常了。。
皇上死了!
天在這一刻塌了下來,他們一直所堅守著的某種東西破碎了,同時,他們也從自己給自己劃下的牢籠中走了出來,沒有了堅守,自然沒有了牢籠,在這一刻,他們獲得了自由,他們又擁有了重新選擇的權利。
只是,日後又該何去何從呢?每個人交換的眼神中依然充滿了茫然。
第一百一十章 五月十九日 (五)
靄夕照,斜斜地穿過一片紫竹林,落在政事堂東衙那琉璃瓦面上,熠熠生輝,目光若是直視其上,頗有幾分眼花繚亂的感覺。
政事堂曾被叛賊闖進來過,由於這是一個針對叛賊的陷阱,政事堂內早就布置有一隻精兵,故而,叛賊闖進政事堂後不久就被伏兵制服了,雖然,某些地方偶爾還能瞧見被破壞的痕跡,有時候在某間房屋的地面上仍然可見血跡,政事堂的大部分建築卻也未曾受過什麼破壞,依舊完好如初。
所以,當崔無傷一行從學宮被士兵們迎回政事堂後,也就各歸其所,按部就班地處理起自己分內的公務來。
之所以將政事堂和軍機處的所在作為陷阱,實有難言之隱。
叛賊們的計劃雖然早就被監察司偵知,卻是從曹元暢處得來的,對於宇文家潛藏的那些死士卻所知不多,不曉得他們來自何方?隱藏在何處?因此,只能等他們發動時才能一網打盡,所以,在行動之前,監察司的人秘密將各位大臣移到了學宮內,將早就準備好的精兵安排在了官衙之內,待那些叛賊攻來,一舉將其擒獲。
崔無傷站在自己官衙前的台階上,那些小吏正在幫他清掃官衙,他的幕僚東郭朗站在他身側,與他一般,望著西邊的暮靄殘陽。
“大人,鄙人有一事不明,想向大人請教!”
東郭朗朝崔無傷抱拳說道。
“先生,有話但說無妨!”
崔無傷扭頭注視著東郭朗,此人與他年齡相仿。關中人。一直隱居在終南山,潛心讀書問道,崔無傷年輕時遊歷天下。於終南山與之結識,兩人相談甚歡,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後結伴下山,同游天下。
東郭朗此人擅長兵家,法家。精於望氣周易之道,崔無傷之所以投在高暢麾下,一方面有家族本身的需要,另一方面和東郭朗也有一定地關係。
東郭朗所在地學派講究一個隱字,故而,他並未如崔無傷所請,出仕為官,而是甘心擔當崔無傷的幕僚。在其背後為他出謀劃策。
東郭朗拂了拂自己的三尺長須。
“不知大人為何要告訴王琮等人楊廣駕崩之事,要知道這幾人之所以不投降,乃是因為他們依然心懷大隋,而夏王之所以未殺了他們。卻是因其仍想將他們納入帳下效力,這些人一旦得知隋帝駕崩地消息後。難免不會屈服,就此投靠夏王,夏王有這些人效力,像大人這樣的臣屬對他的作用自然也就減弱了,像宋正本,秋長天,管平等人對此多半也是抱著這樣的看法,不然,隋帝駕崩的消息傳來已有一段時間了,卻未有一人去向那群人告知。”
崔無傷苦笑了一聲,說道。
“先生明見,我並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他轉過身去,繼續望著遠方地夕陽。
“主公對王琮等人甚為看重,故而一直將他們軟禁,不曾殺掉,也不曾放了,就是想要收服他們啊!畢竟,想要成就大業,奪得天下,他需要大量的人才為其效力才行,不然,縱使主公如何英雄了得,也是不成的。要想阻止這些人投靠主公,除非,有人乘今日動亂之際,秘密派人偽裝成叛賊潛入學宮,將王琮等人殺死,不然,他們被納入主公麾下,幾成定局,他們也知道,皇上一旦駕崩,大隋也就擺脫不了覆滅的命運了,而,他們已經表現出了自己的忠義,這時再投靠高暢,世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