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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世雄在郡的行動並沒有瞞過高暢的敵情司,平原,清河兩地的駐軍收到了他的飛鴿傳書,進入了臨戰狀態,這個時候,作為平原,清河兩郡名義上主官的尚智和諸葛德威已經上任了,不過,他們並沒有什麼實權,高暢的部下根本就不聽他們的,軍隊的調動很輕易地就瞞過了他們。
關於薛世雄大軍的舉動,竇建德並不知曉。
他在郡也安排有眼線,不過,他們的情報傳遞工作非常緩慢,待眼線得到確定的消息,再派人傳回樂壽時,薛世雄的大軍已經從郡出發了。
解決了魏刀兒之後,竇建德軍依然沒有從困境中解脫出來,他們遇見了一個難題,那就是缺糧。
大軍消耗了大量的糧食,又送了一些糧草給魏刀兒,以至於樂壽的存糧告盡,只靠信都郡一地的糧食,無法供應十萬大軍。竇建德本想揮師南下,重新進逼清河,平原,渤海等郡,這個計劃也因為缺糧而暫且擱置。
為了解決缺糧這個問題,竇建德只好將部隊分散開去,讓各營的主將率領自己的本部人馬散落到各地去征糧,在樂壽,竇建德留下了嫡系親兵三千人,以樂壽一地的殘餘的糧食,供養這幾千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高暢手底下的五百親兵也被竇建德派到了出去,他們自成一營,由雄闊海統領跟隨高雅賢部前往博陵郡安國征糧,高暢自然被留在了樂壽,他身邊只有幾個親兵跟隨,仍然處於半軟禁狀態。
將高暢和雄闊海分開之後,竇建德一直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這兩個人就像兩頭老虎,雖然將他們關在了鐵籠中,仍然讓人感覺非常危險,將他們分開之後,這種危險性也就降低了不少。
六月,薛世雄的三萬精兵進入了河間郡。
六月初八,平原郡,弓高。
這裡駐紮著一千高暢軍,原來的統領是郎將顧子文,顧子文乃是平原顧家的子弟,從軍之後,因其文武雙全,很快就在大量下級軍官中脫穎而出,隨後,得以進入講武堂,在講武堂內,以第一名的成績結業,升為郎將,率領一千精兵負責駐守交河。
高暢主動前往信都覲見竇建德之後,顧子文得到了命令,主動放棄交河,率軍退到弓高,將交河交給了樂壽的竇建德軍,與之隔著漳水對峙。
交河方面的竇建德軍和弓高的高暢軍非常有默契地以漳水為界,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勢,不過,高暢軍是外松內緊,一點也不懈怠,不僅沒有放鬆對漳水對面竇建德軍的監視,軍中的訓練一日也不曾停歇,因為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得到上面的命令,渡過漳水與對方交戰。
駐紮在交河的竇建德軍和弓高的高暢軍人數相當,精銳戰
一千來人,交河屬於平原郡,不過距離樂壽的距離比此竇建德沒有必要在此駐紮大量軍隊,一旦高暢軍從弓高發起突襲,樂壽方面完全來得及救援。
竇建德和魏刀兒在樂壽對峙的時候,不時有以百人為一隊的小股高暢軍進入了弓高,他們是分批進來的,時日一久,進入六月之後,弓高的高暢軍已經達到了五千之眾,統軍大將也由郎將顧子文換成了高暢的軍師祭酒徐勝治。
由於高暢軍行動隱秘,對此,交河的竇建德駐軍沒有絲毫的警覺。
在漳南的高暢軍的統領變成了崔正,由於王伏寶退兵回到了冀縣,漳南無戰事,因此,就算由崔正擔任主將也沒有什麼大礙。
在現階段的高暢軍中,湧出了不少像崔正,顧子文這樣的後起之秀,然而,真正能讓高暢委以重任的人還不多,他接下來謀劃的事情非常重要,只有交給徐勝治,高暢才能放心。
駐紮在漳南的高暢軍仍然打著楊善會的旗號,此時的楊善會對高暢軍已經不陌生了,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了解,令他感觸良多。
高暢軍的軍紀甚至比大部分朝廷的官兵還要嚴格,史書上記載的那些仁義之師也不過如此而已,在高暢軍中的所見所聞讓楊善會陷入了迷惘,這段時間,他思緒紛雜,老是在忠君和愛民之間遊蕩,要是忠君,百姓的生活就只能越發困苦,要是愛民,就無法忠君,楊善會越想就越糊塗,卻無法制止自己不再想下去。
雖然,他還不至於就此投靠高暢,不過至少不再將高暢軍當作一般的流賊了。
就是因為看見了楊善會的轉變,徐勝治才放心將漳南交給崔正,只要楊善會不起壞心,崔正完全能獨擋一面。
卯時。
東邊的天空亮起了一絲魚肚白,黑暗漸漸從原野上空撤離,風從南方吹來,城樓上懸掛的旌旗隨風輕舞。
弓高的城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一支五百人的隊伍悄無聲息地從城中走出,消失在依舊籠罩在黑暗下的原野深處,隨後,城門慢慢關上。
十幾天前,高暢得知了郡的薛世雄大軍南下的消息,就從樂壽傳下命令,在全軍中召集郡籍的士卒,然後將他們抽離出原來的部隊,緊急趕到弓高。
在高暢軍中,除了寥寥的幾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高暢軍中,郡籍的士卒一共有五百人,他們來到弓高之後,就進入了一個營地,由徐勝治親自訓練他們,訓練一段時間之後,在今日清晨,他們在敵情司派來的斥候的帶領下,悄悄潛出了弓高,然後,在事先看好的一個隱蔽的渡口,躲過了對面竇建德軍的監視,渡過了漳水,往河間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