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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王琮的兵馬不多,防守有餘,進攻不足,所以,不敢主動出擊樂壽,就連竇建德率領大軍南下攻打信都郡之際,他也沒有出城襲擾竇建德地後方。當然,這也和魏刀兒部大舉南下有關。
王琮。乃是太原王家的旁系子孫,自幼精通詩文,尤喜兵書,粗通弓馬,後遊歷長安,和當時還是晉王的楊廣偶識,交好,楊廣登基之後,王琮得到了他的信任,官位扶搖直上,最後,升任為河間郡守。
對於老百姓而言,在王朝的統治中,最重要的永遠不是誰當了皇帝誰滅了誰的王朝,而是土地到底被誰所占有。
一直以來,不管是哪個王朝當政,這個國家始終是一個農業性國家,源於其社會經濟構架,土地無可爭議的成為了最重要的生產資料。
天下,在這層引申意義里,就是土地的代稱。
而在這個時代,土地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他們就是綿延了上百年甚至數百年地世家門閥,自漢晉,南北朝以來,這些世家門閥和國家集權政府形成了一種極其奇妙的共生關係,中央政府必須依靠這些自魏晉以來,數百年間壟斷了政治、經濟、文化地門閥世族來進行統治,而這些門閥世族也對王朝回報以忠誠,來延續自己的超然地位。
太原王是北方四大高門之一,對太原王地子弟來說,家族的利益永遠要比國家的利益要重要,國家滅亡了沒有關係,被外族侵占了沒有關係,只要家族的利益得到保存,能夠綿延下去,壯大起來,哪管金鑾殿上坐著的是誰?
不過,在太原王這些世家子弟中,王琮是一個另類,他對隋王朝,對楊廣的忠誠遠在對自家家族的忠誠之上。
這是因為他出自旁支,並且從小喪父,家中只有一老母,家境貧寒,因此,就算飽讀詩書,也得不到那些直系子弟的認同,畢竟,王家那麼大地一個家族,要家主對每一個優秀的子弟都注意到,那不太可能,所以,在王琮沒有遇見楊廣之前,過得極其潦倒。
正因為楊廣對他有知遇之恩,王琮這才對楊廣忠心不二。
上次竇建德大軍壓境之際,他手裡只有匆匆調集地數千精壯,面對的是竇建德的十萬大軍,在這樣敵我實力相比極其懸殊的情況下,他仍然選擇了死戰不退,沒有理會竇建德的勸降,就算他知道竇建德的軍隊軍紀良好,並且禮賢下士,只要他開門投降,不僅能夠保住性命,並且還可以登上高位。
他命人在城中散發謠言,說竇建德的軍隊是流賊,一旦城破,必將屠城三日,要想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家的財產,每個人就必須奮勇爭先,堅決殺敵,在他的鼓動下,整個河間城的力量全部調動了起來,那些門閥豪強紛紛將自家的部曲貢獻出來,並且將自家的糧倉也獻了出來,誓要和竇建德抗爭到底。
與此同時,王琮將河間城外的所有百姓都撤進城中,儘量不讓一粒粟,一根麥草落在竇建德軍中,採取堅壁清野的戰術。
事實證明,王琮的策略是正確的。
竇建德原以為自己十萬大軍壓境,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河間奪下,所以,帶的糧草並不多,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河間兵的殊死抵抗之下,大軍行進遲緩,到達河間城下之時,糧草卻也不多了,由於對戰爭的嚴酷性準備不足,他帶來的攻城器械嚴重不足,再加上樂壽的存糧也不多,若是面對堅城,久攻不下,縱然是十萬大軍,一旦糧盡,也極有可能煙消雲散,於是,無奈之下,
只好選擇了退兵,無功而返。
范願不知道高暢和竇建德相比,誰打仗更厲害,他只知道以自己這區區數千人是無力攻下河間的,這個時候的河間實力比起竇建德攻打那會更加強大了。
薛世雄三萬郡精兵在七里井一役潰散之後,有一萬來人被高暢所收編,另有一萬人則潰散鄉里,不知所蹤,還有一萬人則逃回了河間,被王琮所收編,有河間各個世家的支持,王琮完全有能力供養這一萬人。
最初,王琮只是憑藉數千精壯就讓竇建德十萬大軍一籌莫展,如今,更是多了一萬驍勇善戰的郡精兵,更是如虎添翼,說起來,范願對高暢這次攻打河間的軍事行動並不看好。
如此看來,高暢還真是有可能借刀殺人,要是自己的軍隊受到王琮的攻擊,他後面的大軍只要延緩救援的時間,也就去除掉了自己這顆眼中釘。
抱著這樣的想法,范願的虎捷營這才行動緩慢,不過,再是行動緩慢,終有一日也會但到目的地,九月初三,范願的虎捷營在薛世雄大軍潰敗之地七里井紮下了營寨。
入夜,起了大風,旌旗在夜色中呼呼做響,營中燃氣的篝火大半熄滅,唯有營寨外防夜襲的篝火仍然在熊熊燃燒,當值的士卒找了許多柴火,時不時就添些上去。
平時地這個時候。范願早已安歇,然而,今夜他卻了無睡意,總覺得自己處在危險之中,要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他就放不下心頭的那塊大石。
在中軍大營中,范思轍和范願隔著一個火盆相對而坐,火光熊熊。將范思轍那張小胖臉照得通紅,他緊蹙著眉頭,似乎在深思著什麼。
擺在他們面前的似乎是一個死局,怎麼樣也解脫不了!
剛才范願和范思轍兩人已經商量了不少辦法,不過,都不容易實施。或者,可以這樣說,都無法從根子上解開這個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