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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大人用過的營帳,鄙人怎能使用,這是僭越啊!”
范願在營帳前數十步停下腳步,圍在他身邊的數十名親衛同時停了下來。
“事急可以從權嘛!下官以為大人要晚間才能趕到,所以沒有準備好大軍的膳食,只有夏王殿下的營帳中,還有一些酒食,不然,下官只好命令手下的兒郎點火起灶,為大軍準備膳食,只是,可能會耽擱一段時間!”
“不用!”
范願擺擺手,打斷了那個校尉的話,這個時候生火煮飯,那裊裊的炊煙無疑是在給高暢報信,絕對不行。
夏王的大帳?
就算現在自己住進去,又有何妨?
“就這樣吧!夏王殿下傳令讓鄙人率隊快速向他靠攏,兒郎們一路疾行,到了此地已經疲累不堪了,還是讓他們暫歇一下,用點乾糧就上路,到時候,你和你的手下就隨我一起吧,以免被官兵追上!”
“多謝范大人,請隨我來!”
虎捷營的士卒在將官們的安排下,井井有條地進入臨時營地安頓了下來,范願一行一百來人位於大軍的中間,這使得那些親衛們的警惕心放了下來。
到達原本屬於高暢的大帳前,范願和范思轍以及幾個親兵掀開帘布走了進去,那幾個親兵中,有一個是宇文家的人,其餘的則是王琮派來和范願聯絡的使者,計劃一步步施行,他們需要再商議一番。
大帳外,親衛們解下了甲冑,三三兩兩地坐在帳外的空地上。
那個校尉帶著他的人退了下去,說是去拿酒食來慰勞大家,親衛們互相開著玩笑,舒緩著一路緊繃的神經,除了大帳前站崗的幾個親衛,大部分人都將武器解了下來,放在了身邊。
陽光懶洋洋地從天穹上照射下來,白雲在低空飄蕩,這深秋難得的好天氣使得人們的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只是,這好心情究竟能保持多久,則未可知!
“咚!咚!咚!”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三聲鼓響,與此同時,一群人從四周的營帳內突然鑽了出來,所有的人都全副武裝,他們身披重甲,手裡拿著強弩,烏黑髮亮的弩箭箭頭對準了空地中那些歇息的親衛們。
“什麼人?”
親衛們慌了手腳,有的驚叫出聲,有的伸手將身旁的武器抓在手中,有的忙著披上甲冑,機靈一點的傢伙則伏下身,趴伏在地上。
“嗖!嗖!嗖!”
箭矢劃空的聲音響起,隨後,一連串午夜雨打芭蕉般的聲音響起,包圍圈中的親衛們就像被斧頭砍伐的樹木一般紛紛倒下。
箭矢是從三面射來,其中一些箭矢穿過人群,落在了蒙在營帳上的生牛皮上面,箭矢插在上面,箭尾猶自擺動,發出嗡嗡的聲音。
哭喊聲,呻吟聲在午後的天空飄蕩。
有一部分人躲過了第一輪箭雨的打擊,在這些人中間,大多數士卒都拿起武器向那些射箭的敵人衝去,只有一少部分人像沒頭蒼蠅般四處逃竄,聰明的傢伙們仍然趴伏在地上。
那些勇敢的人還沒有衝到那群全副武裝的士卒身前,就被第二輪箭雨射倒了,有幾個武藝高強的親衛躲過了箭雨,衝到了那群人身前,很快也陷入了眾多鋼鐵衛士的包圍中,橫刀劃空的寒光在空氣中持續閃現,武器相撞的叮噹聲急促地響起,其中,夾雜著沉重的喘息,呼喝之聲,以及偶爾響起的慘嚎聲。
很快,大多數聲音都消失了,除了傷兵們時斷時續的呻吟聲。
那群事先埋伏在這裡的悍卒相互間並沒有說話,他們沉默地邁著腳步,排成戰鬥隊形向中間的營帳內逼近。
讓時間倒退到范願等人進入大帳的那一刻。
大帳的陳設極其簡單,一目了然。
“看來,這個高賊真是不懂享受,身為大王,卻依舊如此簡樸,聽說他是高穎公的孫子,這消息是不是那賊子亂傳的啊!作為渤海高氏一族,就算是旁系子弟,也不該這般落魄啊!如此看來,這賊子倒和那個土豪竇建德的品味相同,都節儉得要命!”
說話之人也是世家出身,他叫黃谷,字明德,乃是河間郡守王琮的幕僚,深得王琮信任,因為事關重大,所以被派到了范願這裡來。
“呵呵,明德兄說得不錯,偽王高暢一向都是如此小家子氣,就算他如今在樂壽的那個金城宮,也是竇建德建立的,在金城宮內,不僅沒有寺人,就連奴僕也沒有多少,也沒有多少宮女,一點也沒有大王該有的氣象,連堂堂大王都是如此,下面的那些人自然不敢講什麼排場,大家都過得壓抑的很,畢竟,大部分人都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才打仗的,結果,卻不
旗鼓地享受,因此,暗地裡對他不滿的人極多,只是大的實力才不敢妄動而已,只要這次我們重創了偽王的嫡系部隊,就算殺不了他,那些旁觀的其他將領也會紛紛起兵反對他,畢竟,偽王的王位來得也不正!”
“是啊!”
范思轍接過范願的話。
“我和明德兄一樣也懷疑偽王高暢的出身,不相信他會是高穎公之孫,不相信他是渤海高氏的後人,如果他真是一個世家子弟,上台之後,頒布的那些政令就不會這般針對世家大族,按道理他應該更加依仗我們這些關東門閥才是,要想治理天下,就離不開士子的幫助,難不成還能依靠那些賤民,高暢的政令卻對那些賤民有利,他之所以這樣做,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本來就是賤民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