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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安排打前鋒的部隊本就是軍中最兇悍的部隊,負責第二波,第三波進攻的才是那些被裹挾進來的新丁,在他們後面的則是手持巨斧大刀的督戰隊,這樣的安排,能儘量避免軍隊在受到打擊的時候發生崩潰。
兩軍終於相纏在了一起,喊殺聲震天。
臨清賊突入清河軍陣中之後,就開始了各自作戰,他們不像清河軍那樣幾個人組成一個小隊作戰,基本上,每個人都是亂打亂沖,不過,一開始,他們仗著人多,還是占了一些上風。
半個時辰後,雙方形成了拉鋸戰,畢竟,經過訓練的軍隊和烏合之眾的確不一樣,就算臨清賊人數眾多,一時之間,也無法衝散清河軍的陣腳。
酣戰之際,在刀光劍影中尋求活命的士卒們發出了忘我的呼叫,呼叫聲隨風飄上高空,在戰場上遠遠飄散開去,透著一股奇特的空虛之感。
清河軍的騎兵率先動了,他們從兩翼向戰場衝去。雖然是幾百人地馬隊衝鋒,那氣勢也是極其洶湧的,一道道煙塵從馬隊身後漾起,如同農家小院傍晚升起的裊裊炊煙。
敵軍陣腳未亂,卻出動了預備隊,這讓王安頗為詫異,不過,他也不敢怠慢。馬上命令掌旗官揮動大旗,下達了騎兵出擊的命令。
要知道,他的部隊是那種只能打順風仗,絲毫也打不得逆風戰的軍隊,要是被對方的騎兵衝進自己的步兵方陣中,一旦引起了大潰散。就無法阻止了,因此,就算覺得敵人這樣做可能存在陰謀,王安還是把自己地騎兵隊伍派了上去。
不過,他還是留了一點心思,特地命令自己的一隻親兵小隊騎上戰馬向戰場外馳去,作為斥候觀察戰場外的情況,如今,手上一個棋子都沒有,更要小心為上。
“啊!”
王勝大叫一聲。奮力揮動手中的馬槊,槊頭打在對方騎士的馬頭上。那匹馬應聲而倒,馬上的騎士從馬背上飛了出來。摔在地上,很快就被雙方奔騰地戰馬馬蹄踩得稀爛。
王安這一千騎兵是他保命的本錢,裝備也還不錯,至少人人都有一副皮甲,不過,仍然比不上清河軍的裝備精良,對方的騎兵身上披戴的都是鐵甲,為首的幾個騎士甚至連馬上都披戴著鎧甲。是典型的重騎兵裝備,他們衝鋒在前。形成一個箭頭,為數眾多的輕騎兵圍護在他身旁,滾滾而來。
王勝所率領的騎兵隊人數比對方要多,又是後發而至,本想從中攔截對方,將對方的陣型穿透,分為兩截,不料,對手並非易於之輩,馬隊地隊形結合的完美無缺,首尾相應,緊密結合,根本沒有什麼空隙可鑽。
當王勝地騎兵想敵方的中腹攔腰衝去地時候,對方突擊的方向卻發生了大幅度的改變,放棄了攻擊步兵的計劃,而是掉頭咬上了王勝率領的這一隻騎兵隊伍。
兩支騎兵隊迎頭撞上,就像兩江相匯一般,激起了千層巨浪,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馬倒人飛,刀劍相擊,筋斷骨折,血肉橫飛.
兩支騎兵隊交錯而過,清河軍的騎兵仍然保持著整齊的隊形,就算有人從馬上跌落,也不曾將隊形衝散,始終像拳頭緊握一樣,保持著戰鬥力。
王勝地騎兵隊則不然,雖然,每一個個體都是不錯的馬術高手,能在馬上揮舞武器作戰,也能張弓搭箭,然而,騎兵之間要形成一個整體作戰,必須經過艱苦地訓練,這不是短時期就可以造就的。
故此,這一輪衝擊,王勝的騎兵吃了點小虧,幾乎集結不起來。
對方的反應就要快速了許多,擔任的箭頭的騎兵在原野上漂亮地轉了個圈,將馬頭調轉了過來,他身後的騎兵整齊劃一地完成了這個動作,隨後,向著王勝的騎兵尾部銜尾殺來,這時,王勝才剛剛將隊伍聚攏。
“殺!”
王勝高喊著,揮舞馬槊向前衝去,兩支騎兵隊又迎面撞在了一起。
另一邊,步兵們已經完全混合在了一起,難以分開,表面上,臨清人是在包圍著清河軍,實際上,他們拿清河軍一點辦法都沒有,就像是將一根刺吞在了喉嚨里一樣。
時間到了午時,太陽高照,天空萬里無雲,深藍的天穹深邃得近乎於透明。
在戰場的右側,出現了一隻軍隊,軍隊的前方,幾個騎士正打馬向這邊狂奔而來,不時有人被後面射來的箭矢擊中,掉下馬來。
那些逃跑的騎兵王安全部認識,他們是自己剛剛派出去的親兵,這麼說來,在後面出現的那支軍隊是敵人的援軍了!
王安轉向血肉橫飛的戰場,本方的士卒瞧見敵人的援軍趕到之後,已經在開始向後退卻,有一些小隊甚至丟棄了武器,滿臉驚恐地向後狂奔,所見的這一幕,在王安看來就像地獄的景致一樣。
因為曉得有援軍出現,對方才決定和自己展開決戰的吧?
雖然明白了敵人的陰謀,卻為時過晚了,王安嘆了嘆氣,在親兵的簇擁下,調轉馬頭朝後奔去。
然而,更令他絕望的景象還在後頭,又一支軍隊出現了,他們在向王安捨棄的營帳發起進攻,其中的一支騎兵隊伍正向他的方向奔來。
王安感到末日來臨了,戰場的喊殺聲漸漸遠去,他覺得四周靜得可怕,讓人窒息。
大業十三年(公元617年),二月。臨清賊王安率兵數千,與竇建德相呼應,來犯清河,楊善會襲安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