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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本摸著下頜地鬍鬚,眯著眼睛提出了疑問。
“據郡的探子回報,這次薛世雄之所以率領三萬精兵南下,是領受了楊廣地詔命南下解除東都洛陽之圍,現在,東都洛陽在瓦崗軍的包圍下岌岌可危,薛世雄作為招討大使率軍南下,楊廣允許他沿途剿賊!”
“這麼說來,薛世雄突然率軍出現在河間,為的就是對付我軍?”
凌敬用手指節囊囊地敲打著桌面,沉吟著說道。
竇建德點點頭,凌敬低著頭繼續沉思,宋正本開口說話了。
“大王準備怎麼辦?”
這個問題在沒有請宋正本,凌敬來之前,竇建德就想了許久,然而,不管他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現在,面對宋正本的詢問,他只能搖搖頭。
“敵軍有三萬,士卒都是當年征伐高麗時招募的精兵,統帥則是名將薛世雄,要知道就連突厥人也經常在薛世雄手底下吃敗仗;而我軍呢?整個樂壽只有三千能戰之兵,其餘士卒都被各位將領率領著到各地征糧去了,就算是離樂壽最近的阮君明部,一天的時間也趕不回來,何況,他還沒有得到訊息,大王派傳令兵前往阮君明部傳信也需要一天的時間,這樣來回就需要接近兩天地時間,況且,就算加上阮君明的那幾千人,也不見得是薛世雄三萬大軍地對手,故而,想要將軍隊召集回來與薛世雄會戰這條路走不通!”
宋正本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將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優勢劣勢一一展現了出來,不待竇建德回話,他繼續說了下去。
“樂壽只是一個小城池,而薛世雄的三萬大軍可不是魏刀兒部那樣的賊,作為隋軍的精銳,他們不僅擅長野戰,同樣也對攻城有心得,再加上有河間郡王琮的支持,敵軍也不會缺乏攻城的器械,在這樣的情況下,要靠三千人抵禦敵軍的強攻,據我估計,一天也支持不下來,因此,固守待援這條路也走不通!”
“這麼說來,如何是好啊!”
竇建德神情焦急地說道。
“既然這兩條路都走不通,難道要本王投降?或者逃跑?”
話音落下之後,竇建德細細一想,似乎只有這兩條路可走了,投降當然不會考慮,看來只能逃跑了!反正他又不是沒有逃跑過,到最後照樣東山再起。
宋正本搖搖頭,輕聲說道。
“對大王來說,投降自然是不可能的,就是逃跑也不可取!”
“怎麼說?”
竇建德盯著宋正本說道。
“大王一旦逃跑,在軍中的威信就會往下跌,現在各位將軍率領著本部人馬在外面征糧,知道大王不戰而逃,這些將軍中自然就會有些人不安分。況且,還有一個高暢在,高暢手裡有兩郡之地,精兵數萬,大王若是像現在這樣勢力比他強大,他或許會甘願在大王之下,若是大王威信喪失,事情就不好說了!翟讓與李密就是前車之鑑啊!屬下敢於斷言,不看現在瓦崗軍氣勢如虹,翟讓和李密之間必定會進行火併,一山不容二虎,這是基本常識啊!”
竇建德聽宋正本如此一說,想了片刻,然後說道。
“要是我在撤離樂壽之前將高暢殺了呢?”
“這萬萬不可!”
宋正本和凌敬同時高呼出聲,兩人對望了一眼,宋正本說道。
“一旦無故殺了高暢,就會將平原,清河兩地的高暢軍逼反,若是高暢軍揮師北上,與薛世雄前後夾攻。吾等死無葬身之地也!”
“既然力不能敵,又不能投降,逃跑也不能,那究竟該怎麼辦呢?”
竇建德站起身來,神情激憤地說道。
宋正本和凌敬沉默了下來,沒有回答竇建德地話,竇建德嘆了一口氣,坐回了位置。半晌,長嘆道。
“難道天亡我也!”
“大王無須如此!天無絕人之路,待我等好好想想,總會有個完全之策的!”
宋正本輕聲說道。
“嘿嘿!”
竇建德冷笑了起來,手指輕輕摸著下頜的短須,說道。
“既然不能投降。也不好逃跑,那不如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
宋正本和凌敬一臉驚訝,他們互望了一眼,不可置信地抬頭望著竇建德。
“要想成就霸業,就不得畏首畏尾,世界上,又怎會有什麼萬全之策呢?你要想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什麼?要想得到更多的東西,就必須冒險,既然連兩位先生都不相信我敢主動出擊,那麼薛世雄肯定也不會相信。以有心算無心,這個險值得冒!”
竇建德侃侃而談。這個時候,在他身上霸者之氣表露無遺。作為一個上位者,他有著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也許他沒有宋正本,凌敬那般會算計,也沒有王伏寶,劉雅等人那樣的武功,但是在他身上,有著一個領導者該具有的某些特質。
敢於冒險。敢於將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一次危險地賭博上,這也是上位者們應該具備的特性之一。
“好!主動出擊!大王說得對。我們為什麼不可以主動出擊呢?”
宋正本在案几上重重一拍,站起身來,一去往日的文雅,顯得頗為豪氣干雲。
“沒有人想得到我們敢於主動出擊,就是這一點就值得去冒險!大王可以將家眷分送到別處,向外假意宣稱因為懼怕薛世雄的大軍,所以要逃跑,並且,要將這個消息傳到薛世雄的耳邊,讓他信以為真,沒有防備,那時,我軍再派精銳前往偷營,畢其功於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