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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羅士信應了一聲,神情木然地揮揮手,寧原非常識趣地退了出去,那個親衛待要說點什麼,羅士信也將他趕了出去,現在,他想一個人冷靜,仔細想想。
第三十一章 群豪的各自選擇(下)
征長嘆了一口氣,從驢子跳下來,站在土包上,回頭偃師城,暮靄蒼蒼下的偃師城,就像是沐浴著一層金光。
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離去。
當初,在瓦崗軍與王世充交戰之前,除了裴仁基,魏徵也對李密的戰略提出了不同意見,在他看來,出動全軍與王世充作戰實在是沒有必要。
由於他是文官,不能直接對武事提出意見,因此只能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的頂頭上司鄭頲,讓這個李密的謀主來轉達。
魏徵說,密公在童山大戰中雖然獲勝,但是,勇將悍卒,多數戰死,活下來的人,大多疲憊不堪,士氣低落,需要時間來休整,在軍隊的戰鬥力沒有恢復如初前,不能應戰,何況,王世充部缺乏糧食,士卒們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意餓死,難以和這樣的軍隊進行硬碰硬的較量,最佳之策莫如深挖壕溝,高築城牆,用守勢來抵禦對方的攻擊,如此,不出十天半月,王世充的糧食吃光,非退兵不可,屆時再加以追擊,一定能獲取勝利,就算是順勢拿下東都也是常理。
然而,面對魏徵的建議,鄭頲只有四個字,老生常談。
這怎麼會是老生常談呢?明明就是制勝的奇謀妙計啊!在魏徵看來,鄭頲也不是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只是,他不想出面勸諫密公,鄭頲能作為密公的頭號謀臣,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何況。魏徵覺得。密公親自從元寶藏那裡把自己要來,極其看重,鄭頲或許是怕他頭號謀臣地位置被自己所搶。所以才特意打壓地吧?
當初,房彥藻一直壓在他頭上,好不容易,房彥藻在出使途中被殺,他這才爬了上來,自然不願意將這位置拱手相讓。
只是。他終究沒有明白皮之不在,毛將焉附的道理啊!
這不,由於沒有強烈反對密公錯誤的戰略,這個一心保住自己位置,對同僚百般打壓地人終究是成為了別人的階下囚,有因必有果啊!
偃師陷落之後,魏徵連夜離開官署,來到城中的清虛觀里。他在清虛觀中藏有一身行頭,準備有度牒,當官兵進入清虛觀中搜查時,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道士。因而,躲過了隋軍的搜捕。待王世充率領大軍前往洛口,城內的戒備鬆懈下來時,他化身為道士出了偃師城,在出城之前,他已經決定了下面地行止。
聽聞密公已經戰敗,去了河陽,魏徵並不想跟著去河陽,在他看來,經此一敗,李密已經不會有什麼大的作為了,分崩離析之下,還有多少義軍頭領聽從他的號令,值得懷疑,他現在可以說是已經眾叛親離,若是意志不堅,甚至有可能西入關中,依附李淵,那麼,他的死期也就不遠矣。
若是他盤踞在河陽,借著黃河天險,尚能支撐一段日子,不過,失去了洛口倉的他現在能夠做的事情,也不過是死死支撐而已,除非黎陽的徐世績能與他盡釋前嫌,助他一臂之力,不然,他未必能支撐下去。
魏徵非常清楚自己的本事,他未必有安邦定國地能力,也不見得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是,他是一個非常清醒的人,能夠時刻保持冷靜,因此,他會是一個不錯的幕僚,能夠一針濺血地判斷出敵我的形勢,繼而做出針鋒相對地應對,而他能否大展身手,就要看他投靠的那個主子能否對其言聽計從。
所以,他決定去投奔黎陽徐世績。
之所以投奔徐世績,是因為他和徐世績多有交往,兩人都酷愛下棋,瓦崗軍中,棋力高明地少之又少,偏偏兩人都棋力高超,又水平相當,故而,閒暇之時,總是聚在一起,一邊手談,一邊坐而論道,兩人對天下大勢的某些方面有著相同的看法,也算得上是知己,翟讓死後,徐世績為了避禍,一直率軍屯在黎陽,兩人方少了聯繫。
李密全盛之時,對徐世績多有打壓,不准許他擅自擴兵,因此,雖然徐世績坐鎮黎陽倉,倉內有著大量的糧食,兵力卻始終保持在一萬人左右,但是,魏徵知道徐世績的這一萬人都是精兵,以此為基礎,隨時都可以將軍隊擴充到五萬以上。
徐世績的練兵之法和李密不同,李密是不管來投的是誰,他都會加以接納,故而,聲勢浩大,全盛時達到了五十萬眾,不過軍隊的戰鬥力卻有些不堪,除了他的精銳內軍驃騎外,其餘的部眾大多為烏合之眾,而徐世績奉行的是精兵政策,他的練兵方略是兵不在多,而在於精,故而,雖只有區區一萬人,戰
極其驚人,當初,宇文化及突襲黎陽,就被他擋在了無法前進一步,最後,陷入李密大軍的包圍之中,糧盡之後,不得不狼狽向北逃竄,也正因為這一仗,李密的自信心爆棚,再也聽不得不同意見,因此,方有灑水原一戰的大敗。
現在,李密潰於河陽,名義上雖然仍是瓦崗的主人,聲勢卻大不如前,徐世績的機會也就來臨了,有著黎陽倉的支持,他可以收攏流民,以其精壯為卒,出黎陽,掃平東郡,汲郡,渡河攻擊洛口,與王世充會戰於中原。
魏徵認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徐世績需要大量人才輔助,作為他的棋友,彼此又相互知根知底,自己一去,一展抱負的時刻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