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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河位於濟陰和定陶兩城之間,土河雖然命為河,實際上卻並非一條河,而是一條乾涸了的河道,位於峽谷之中,兩旁是林深葉茂的山坡,在十幾年前,的確有一條河從這裡經過,向前延伸十餘里,匯入濟水之中,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也許是上游水源乾枯,也許是河流改道,十幾年前,這條河就斷流了,變為了乾涸的河道,長滿了荒草。
土河這個地方並不在濟陰和定陶兩城的交通要道上,附近基本上都是起伏的丘陵和山坡,山林密布,並無肥沃的良田,因此,並沒有村莊的存在,那些世家大族更不會將塢堡建在此地,十幾年前,土河尚未斷流之時,到有幾戶人家在河道兩旁居住,以漁獵為生,土河斷流之後,那幾戶人家也不知道搬到什麼地方去了,只在高地上留下了幾間破爛不堪的茅屋。
總之,這是一個荒涼的所在,除了少數獵人和上山採藥的藥農之外,基本上不見人蹤。
然而,就在兩個月前,土河這個地方變得熱鬧起來,在原本乾涸的河道上,出現了不少身著衣甲的軍士,他們將地面上的雜草剷除,砍掉一堆一堆的灌木叢,然後。搭上帳篷。建立營地,動靜雖然鬧得不小,也只是將居住在這裡的鳥群趕走而已,並沒有驚動什麼人,畢竟,這地方荒涼得恐怕連鬼也沒有一個,何況。他們做事情非常小心,將斥候偽裝成樵夫,獵人之類地遠遠地派了出去。若是碰見真正地樵夫和獵人。那些傢伙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這隻軍隊從何而來,為什麼駐紮在這個荒涼之地,接下來又將去向何方?
沒有人瞧見這一幕。自然也不會有人關心上面所說的這些,何況,就連這隻軍隊中的大部分將官也對他們的前途一無所知。
安子云是這隻軍隊中的一個軍官,統率有兩百餘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來自他的家鄉陽,與他同一宗族。同一個村,天下大亂,河南成為了主戰場,瓦崗軍和其他起義軍和官兵在陽附近展開了幾次會戰,出於戰場中央的安家寨不可能置身事外,沒有辦法之下,安子云只好糾集精壯組織為民團,保衛家園,官兵強大地時候就隨官兵作戰,瓦崗強大的時候就打著瓦崗的旗號,安子云擅於審時度勢,讀過幾本兵書地他擅於活學活用,在他地率領下,安家子弟兵很少打敗仗,基本上都跟在了勝利者之後,李密席捲河南,包圍東都之時,安子云率領安家寨五百子弟兵投在了李密帳下,一方面是因為他看好瓦崗軍的前途,認為李密乃當今雄主,極有可能奪取天下,另一方面也是逼於無奈,畢竟,河南的大小勢力都打上了瓦崗旗號,他這樣地小團體更是逃不過這一關,那些勢力強大的集團還可以和李密討價還價,聽調不聽宣什麼的,像安家寨這樣的小集團只能一條心跟隨瓦崗軍了,為其作戰,獲取戰利品,這樣才能換取後方宗族的生存。
李密被王世充擊敗之後,率領一部分精銳北上渡過黃河,去了河內,瓦崗軍大部被王世充收編,不過,安子云和他地安家軍不在其中。
那一仗,安子云率領他的部眾位於戰場後方,還未和隋軍交上手,就聽到本方戰敗地消息,他的陣地被前線潰逃的逃兵衝散,見勢不妙,他立刻指揮部隊開始逃亡,故而損失並不大。
退守洛口倉之後,李密收攏殘兵準備伏擊王世充,不料,這時候,單雄信等將領不再聽取他的號令,見事不可為,李密率領麾下精銳連夜逃向王伯當處,安子云所率領的安家軍只是雜牌,因此,並沒有隨李密而行,而是和其他雜系部隊一樣被李密留在了戰場上當作阻礙王世充軍前進的障礙物,用他們的犧牲來換取逃跑的時間。
安子云並不是蠢蛋,在規定出擊的時間,他並未收到中軍大營傳來的命令和信息,頓時,他知道情況不妙,於是,並未率領部眾像其他那些雜系部隊一樣傻乎乎地朝渡過洛水的王世充軍發起進攻,而是選擇了觀望,由此,他逃過了一劫。
後來,他率領部眾開始朝東進發,準備重回陽安家寨,打仗打了那麼多年,五百子弟兵還活著的不過二三百人,其中一半都死在了他鄉異地,他不想當他回到家鄉的時候,身邊的子弟寥寥無幾,仗打到了現在,建功立業的心他已經沒有了,他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河南之地多半要歸於王世充了,他統一了河南,戰火也許就會遠離河南了,安家寨的村民從此之後也許就能過上寧靜的生活了。
然而,世事總是變幻無常,不因為人的意志而轉移。
他率領部眾回到安家寨之後,沒過上幾天寧靜的日子,事情又找上門來了。
在安家寨的附近,有一個王姓的宗族,和陽鄭家結有姻親,也算得上是當地的大族,王家看上了安家的田地,最初,由於安家寨的子弟驍勇兇悍,王家不敢輕舉妄動,當安子云率領安家子弟隨同瓦崗軍作戰時,王家更是不敢得罪安家,就像烏龜一樣把頭縮在殼裡面,安家曾經以瓦崗的號令向王家勒索錢糧以做軍用,王家吭都沒有吭一聲就服服帖帖地將錢糧送了過來。
三十年風水輪流轉啊!
瓦崗戰敗,王世充上台,王家頓時抖了起來,一系列的報復行動開始了。
現在的陽,當地地官員大多出自各大豪族。其中鄭家尤其眾多。就連郡守也由鄭家之人擔任,王家是鄭家地姻親,在新政府里也有有著一官半職,要想報復一個小小的安家實在是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