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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裴元慶這番話後,魏徵笑了。
魏徵說,夏王對此已經有所計算了,就算裴元慶投降,夏王也不會向天下大肆宣揚,他會竭力封鎖這個消息,使東都的王世充暫時不會對裴仁基下手,同時,夏王已經命令敵情司的人員和裴仁基將軍接觸,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裴仁基將軍解救出來,所以,夏王請裴元慶將軍對此無須憂慮。
現在,王世充被困滎陽,正是攻守失據之時,必定會揮師西進,返回東都,混亂之下,裴仁基將軍有很大的逃脫機會。
對魏徵的說辭,裴元慶也覺得不無道理,反正他的父親在之前也派了使者來傳話,讓他投降高暢,既然父親性命無憂,他自然會聽命行事。
於是,他原則上同意了投降高暢,隨後,和魏徵商議投降的具體事宜。
第二日,劉蘭成率領一部人馬進駐封丘,裴元慶率領本部人馬同高暢一起揮師西進,裴字大旗卻並未大張旗鼓地出現在行軍隊伍之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靈昌城北阻擊戰
四月二十三日。
酉時初。
夕陽懸掛在西邊的天際,尚未落下去,只是,如今已然失去了午間的光芒萬丈,像一個橘紅色的圓球孤零零地貼在青色的天幕上。
金黃色的夕照斜斜射來,落在靈昌城北二十餘里的一個乾涸了的河谷上,狹長的河谷內,半人高的野草在晚風中徐徐飄搖,白色的穗子連成一片,從河谷延伸到兩旁聳立的山丘上,它們反射著夕照,如同波浪一般起伏不定。
段達神色木然地站在河谷前方的一個山丘上,山丘下的景色一目了然,對他來說,那並不是什麼讓人心情愉快的風景。
夕照下的河谷,原本景致極佳,然而,現在它已經成為了一幅地獄圖。
河谷內,到處都是屍體,它們沒有規律,橫七豎八地躺在污泥之上,有的被野草所遮擋,有的則壓在野草上,直面藍天,在這些屍體中,有一部分穿著敵軍的服飾和盔甲,然後,大部分都來自於他統率的這隻軍隊。
幾匹失去主人的戰馬在河谷內緩緩踱著步子,時而傳來一聲悲嘶。
戰鬥是從午間開始了,歷經了兩三個時辰,最終,段達還是未能率領本部人馬衝破對面那隻夏軍的封鎖,仍然被困在河谷的外面。
對面那隻夏軍兵力不多,不過一兩千人。然而,對方擺下了堅實地陣型,背靠一座高大的山丘,扼守著咽喉要道,雖然,段達的本部人馬兵強馬壯。足有一萬人,人數幾乎在對方的十倍以上,縱使如此,廝殺了兩個時辰之後,卻依舊無法衝破敵軍的陣型。不得不受阻於此。
誠然,對方占據了要地,易守難攻,由於地形的限制,他不可能將一萬人全部派上前去,只能輪流派遣部隊上去進攻。每次進攻地人數限制在千人以下。但是,他有一萬人,就算是採取車輪戰,比拼消耗,兩三個時辰,也應該將對面那隻夏軍的兵力消耗乾淨啊!
畢竟,對面的那隻夏軍雖然占據了要道,不過。他們和段達部相比,早到的時間也沒有多久。故而,尚未來得及修築防禦攻勢,深溝高壘,就連拒馬和鹿砦也沒有多少,面對段達部的瘋狂進攻。也只能依靠人力組建成軍陣。面對面地廝殺。
一方想要衝破封鎖,通過河谷靈昌方向逃逸;一方則拼命阻止對方。讓敵人不能通過河谷,將其困在河谷之外,雙方誓不兩立,因此,戰況進行得極其慘烈。
在這種情況下,有著優勢兵力的段達部仍然不能衝破夏軍的封鎖,經過兩三個小時的鏖戰,仍然受阻於此,縱然段達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對面這隻夏軍的戰鬥力極其強悍,遠在他地部眾之上。
段達,算得上是王世充的心腹將領,當初,王世充篡奪楊侗的皇位,代隋而立,段達在其中使了不少的勁,也算是有著擁立之功,因此,段達率領的那隻軍隊在鄭軍中也算是少有的強軍,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後勤供應的速度,在全軍中都是首屈一指,故而,王世充才把他派到了白馬前線,以便防止黃河對岸的夏軍渡河攻擊。
白馬地對岸是黎陽,黎陽倉也算是天下四大糧草之一,那時,河內還掌握在李唐之上,河北的夏軍要想進攻河南,最好地路線就是經黎陽,從白馬渡口過河,因此,當初雖然和高暢簽訂了戰略合作夥伴關係,雙方承諾互不侵犯,王世充仍然把精銳的段達部派到了白馬,防止夏軍渡河南下。
然而,王世充沒有想到的是高暢居然這麼快就撕毀了盟約,不顧現在正是春耕之期,就率領大軍南下進犯河南,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夏軍的主力並沒有從白馬渡河,反倒是擊敗唐軍,進入了河內,從延津關渡過黃河,一舉攻占了酸棗。
戰局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駐守白馬地段達部也就成為了一隻孤軍,被截斷了後路,同時,既然夏軍已經從延津關渡過黃河,那麼,段達率領地這一萬精銳再駐守白馬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因此,在得知夏軍占據酸棗,正在圍攻陽武后,王世充從滎陽派出了大量偵騎,突破酸棗方向夏軍的封鎖,前往白馬,讓段達率領本部人馬撤出白馬,急速西進,爭取將酸棗重新奪回。
段達接到王世充地命令之後,立刻集結部隊,離開了白馬的軍營,率軍西歸。
只是,段達的反應雖然很快,軍隊集結的速度也不算慢,他仍然沒有逃脫高暢的算計,在靈昌城北的這個往西的必經要道上,被夏軍截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