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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長兄蒙封早就下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決心,隨時準備著為朝廷盡忠,他除了跟隨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現在,能做的就是多堅持一刻,多殺幾個賊子罷了!
竇建德站在大營的哨樓上,眯著眼睛,望著遠方的武邑城,從樂壽出兵以來,兵鋒所到之處,各地無不望風而降,這個武邑城還是第一個抵抗的城池。
武邑,衡水,下一個就是信都郡的治所冀縣。
武邑,不過是個彈丸小城,剛才經過一番試探進攻之後,他已經找到了它的軟肋,那就是城小人少,只要發動大軍,幾道城門同時進攻,用不了多久就能將其攻下。
他將目光移到大營前,那裡,有好幾個千人隊已經排好了隊形,等待著他攻擊的命令,這些千人隊不比先前負責試探攻擊的那些雜牌部隊,基本上全是他的精銳部隊。
想當初,他從平原逃到饒陽的時候,只有區區數百人,那時,哪裡會想到會有現在這般風光?
在樂壽時,竇建德得到事先聯絡好的當地豪強范願的投靠,在范家的幫助下,在宋正本,凌敬等人的輔助之下,竇建德收攏流民,分封百官,築壇稱王,勢力迅速膨脹起來,不多久,樂壽一地
法供應如此之眾,擴張是唯一的解決之道,故而,竇不久,就親率大軍前來攻打信都。
信都,清河,河間,趙郡.
站在哨樓上,恍惚中,竇建德看見了這些城池上紛紛插上了自己的大旗。
他定了定神,望向晨光中的武邑城,它就像一塊沉默的礁石橫在他的面前,他相信,自己只要揮揮手,就能將這塊礁石移開。
竇建德揮了揮手,下達了進攻的命令,哨樓旁的帥旗打出了進攻的旗語,大營前,鼓聲雷動,士兵們隨著鼓點慢慢朝前方的武邑城行去。
距離武邑城三百步左右時,前鋒士兵齊聲吶喊,高舉盾牌,推著雲梯,撞車等攻城工具向城牆下衝去。
城樓上,箭如雨下,僅有的幾台弩機發出憤怒的嘶喊,一隻只巨大的弩箭呼嘯而來,將攻城的士卒們釘在地上,不過,更多的士卒還是衝到了城牆下,架起了雲梯。
到了城牆下,城樓上的弓箭手就失去了目標,這個時候,取而代之的是從天而降的石雨,擂木,沸油,以及點上火的麻布。
城牆下的士兵高舉盾牌,一邊避讓,一邊將雲梯靠在城牆上,不時有人被擂木和石塊砸中,肝腦塗地,筋骨斷裂,死於非命,更有甚者,淋上了沸油,他們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四處亂竄,嘴裡發出非人的嘶喊,有一些士卒則身陷在火海之中,悽厲的叫聲沖天而起,刺破頭上的蒼穹。
即便如此,還是有大量的士卒爬上了雲梯,冒著守軍的箭雨,努力地往上爬。
沸油也好,石塊也好,擂木也好,由於準備不足,所以數量並不太多,很快就消耗殆盡,不時,有士卒爬上了城牆,和守軍進行了面貼面的肉搏。
“殺賊!殺賊!”
蒙勇雙手持刀,一邊奮力廝殺,一邊高聲喊叫,鼓舞士氣。
“鐺!”
他平舉腰刀,擋住了面前的敵人劈下來的刀鋒,飛起一腳,踹在那人的胸膛上,將那人踢得向後飛去,重重地撞在身後的同伴身上,兩人跌成一團。
趁這個空隙,蒙勇飛快地望著四周。
爬上城牆的敵軍越來越多,這段城牆上,已經看不到守軍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全是敵人。
現在,還在廝殺的也就是自己和自己身後的一百來名士卒,看來,城破的結局已經無法避免了。
“殺!”
蒙勇渾身是血,在敵陣中左衝右突,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跟隨在他身後的士卒已經損傷大半了,那些和他從家鄉一起來到這裡的弟兄們大部分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嗚噢!”
他聽到了一陣排山倒海的歡呼聲,面前的敵人退了下去,他掙扎著抬起頭,並不是敵人被打退了,而是城門被攻破了,敵軍像螞蟻一樣涌了進來,和他對陣的那些敵軍陷入了狂喜之中,沒有緊緊追殺他們這些殘存的守軍。
他回過頭,跟在他身後的同伴只有寥寥幾人,在他回頭的一霎那,一個滿身是血的士卒搖晃著身子,頹然倒地,就像一棵被巨斧伐倒的樹木。
他們現在正在城樓下,剛才一直沿著石梯在向後退讓,如今,城牆上全部是敵軍的身影,本方的旗幟被拔了下來,丟下城來,城牆上豎立起了敵方將軍的旗幟。
“走罷!”
失敗的結局已然無法挽回,既然自己付出了自己的全力,就沒有必要再把自己的命搭上了,蒙勇帶著殘存的士卒向城中的縣令府跑去。
竇建德的軍隊軍紀嚴明,城破之後並沒有瘋狂地向城內湧來,大肆燒殺劫掠,而是守住了城門和城牆,只有專門負責進城的軍隊才列好隊形,沿著街道向城內行進。
真正負隅頑抗的守軍畢竟是少數,大多數臨時徵召而來的士卒早就放棄了武器,化裝成平民躲藏了起來,原本就是城裡的丁壯則回到了自己的家裡,緊閉門窗。
一路疾行,街的兩旁空空蕩蕩,風吹過長街,灰塵四起,蒙勇帶著士兵們趕在竇建德的軍隊之前進入了縣府大堂。
他的本意是把長兄救出來,然而,他來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