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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樂壽,有兩個曹府,兩個曹府比鄰而居,世人皆以大曹府,小曹府名之,繡娘今日所進的那個宅子乃是小曹府。
大曹府是將軍曹旦的府邸,小曹府則是中郎將曹元暢地家宅。
自投靠高暢以後,曹元暢就被高暢任命為中郎將,手下有一千餘人,負責保護竇建德夫人曹鳳,不過,這一千多人名義上雖然歸他指揮,他真正能指揮的卻只有一百多曹氏一族地族人,這一百多人被他分成了兩隊,一隊護衛著自己,另一隊則布置在高暢專門為曹鳳修建的府邸之中。
這個情況是最近才發生地,曹元暢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會這樣,反正,慢慢地,他能夠控制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要知道他當初率部跟隨曹鳳投奔高暢時,手裡能控制的部隊足有三千多人,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依仗,他才和范願密謀刺殺高暢,準備在高暢祭告蒼天的大典上陰謀反叛,只不過,刺殺大計被破壞,兩人的反叛計劃不得不就此擱淺。
後來,在攻打河間的戰役中,范願被高暢所殺,曹元暢那時身處樂壽後方,大駭之下,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
於是,他手底下的力量一點一點地被高暢所蠶食,到最後,除了曹氏一族地親衛外,他已經沒有了別的依仗力量了。
不甘心?
當然,他肯定不甘心,但是在目前地情況下,他必須忍耐,唯有堅忍方有機會的,是的,他現在只是在等待,等待一個契機出現,希望能翻雲覆雨,改天換地。
在侍女的帶領下,繡娘穿過一些迴廊,一些小院,踏進了內宅。
內宅的一個小院裡,曹元暢的妻子和幾個小妾已經等候多時了,她們有的坐在院落中的錦凳上,有的坐在掛在兩棵大樹之間的鞦韆上,慢慢地搖晃,在春日溫煦的陽光下,懶洋洋地朝四面八方灑著彼此的無聊。
竹娘的到來無疑讓她們的無聊有所減退。
她們一個笑比花嬌,將繡娘圍在中間,向她詢問著外面發生的事情,曹元暢此人氣量甚小,他不怎麼喜歡妻妾們隨意出門,因此,她們極其歡迎繡娘的到來,不僅僅是因為繡娘能為她們裁剪漂亮的衣裳,還能為她們帶來外面世界的消息,就算是一些道聽途說的家長里短,也多多少少能打發一些無聊。
和以往一樣,半個時辰後,繡娘才開始了工作。
在她面前,擺放著幾匹漂亮的清河絹,各種各樣顏色都有,甚為亮眼,以繡娘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這些清河絹是經過新式染織法製成的,遠比舊式染織法織出的絹布漂亮和華美。
“聽說織出這些絹布的紡織機乃是夏王殿下的秘傳,那些漂亮的顏色也是通過夏王殿下的法子製造出來的!”
一個小妾彎著腰,手指輕輕摩挲著絹布光滑的表面,驚聲嘆道。
“那是當然的!夏王殿下是神君轉世,他從天上帶來了許多好東西,不然,又怎麼會有這樣精美的綢緞出現呢?”
另一個小妾在一旁說道,一臉敬佩。
竹娘雖然在和別的人說話,但是,這兩個女子的對話也傳到了她耳邊,她的神情微微一凜,笑意在臉上僵硬了片刻,方才恢復如常。
一個時辰後,繡娘帶著那些綢緞進入了一個繡樓,她將在此完成一些初步的工作,然後再回到繡莊去
面的事情。
這個時候,若是有人對先前的想法不滿意,還可以更改。
進入繡樓後,繡娘將門輕輕關上,外面的人若要想進來,就必須出聲敲門,每一個裁衣師傅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不想有人旁觀,大家自然理解。
竹娘將綢緞放在一個几案上,門和窗都緊閉著,一道天光從屋頂的琉璃瓦上透射下來,落在綢緞之上,在几案的旁邊,豎立著兩根大燭,燭光卻還明亮,照亮了幾尺見方。
燭光突然微微搖曳,一個陰影出現在了一側的牆上,一個人從屏風後無聲無息地步了出來,衣衫帶起些許微風,帶動了燭光。
那人突然出現在繡娘身前,繡娘卻絲毫也沒有驚慌,她朝那人躬了躬身,目光淡然,那人在几案前坐下,然後舉起手,示意繡娘坐在他的對面,繡娘點點頭,坐了下來,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一觸即回。
“曹將軍安好!”
曹元暢點了點頭,他微蹙著眉頭,顯得很疲勞,在燭光的映照下,神情憔悴。
“不知道將軍對我方的行動計劃,有何看法?”
竹娘目視曹元暢,不緊不慢地說道。
裁衣師傅,只是繡娘表面的身份,她真正的身份極其神秘,而出雲竹莊也不簡簡單單地只是一個繡莊,當高暢地敵情司遍布大江南北時。別的勢力在他領地里也沒有少安釘子。
高暢的監察司的確很厲害,戶籍管理系統也不錯,在他的領地內,行商的有官府簽發的商條,上面寫明了行商的來處與去處,一般地人行走各地,則需要官府開的路引,不然寸步難行。而流民們一旦入境,就會被管理起來,配上編號,限制他們的自由,不許他們任意流動,對這些流民來說。只要有一瓦遮頭,只要有東西果腹,自由這樣的東西不要也無妨,何況,他們也厭倦了四處流浪。
但是,這些制度實行的時候尚淺,高暢的政權畢竟還年輕,依然存在著許多漏洞,因此,無法杜絕某些妖魔鬼怪地私下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