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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諸葛德威高喝一聲。
“兒郎們,隨我殺敵!”
他驅馬下了土坡,一乾親兵緊跟而去。
不多時,隊列中,響起了三聲鼓聲,行進中的帥旗向右側傾斜,搖晃了三下,然後,如此這般,繼續做了好幾次。
聽到鼓聲後,各個百人隊的佐尉紛紛回頭看著帥旗,隨即,按照旗語的指示下達命令,在高暢軍中,要想當上一名合格的佐尉,看懂旗語,聽懂鼓語是必須的。
不多久,全軍停止了前進,負責警戒的百人隊出現在隊伍的前頭,他們紛紛張弓搭箭,刀劍出鞘,長槍如林,保持著戰鬥隊形。
後面的士卒則在自家隊長的帶領下,將馬車上的鹿,拒馬取了下來,豎立在隊伍的前方,雖然,敵軍只是鄉兵,然而,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高暢在訓練軍隊時曾經說過,不要覺得一些事情麻煩而不去做它,有時候,一場戰爭的戰局就是因為這些事前仿佛不必要的布置而發生了改變。
在本方的後面,是一個小土坡,小土坡上,還有一小片林子,林子中間,還有一泓山泉流出,在這個地方作戰,對本方非常有利,故而,諸葛德威將戰場選擇在了這裡。
那群追兵瞧見嚴陣以待的諸葛德威部後,放棄了追擊,任由本方的斥候回到了營中,他們驅馳戰馬在陣前來回,恰好處在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外,他們一邊來回馳騁,一邊用帶著一點土音的清河話罵著本方的士卒。
士兵們沉默著,不發一言,任由敵人在陣前謾罵。
諸葛德威驅馬來到陣前,目無表情地瞧著那群騎著戰馬的敵軍,不一會,目光掠過他們,觀察著從遠處向本方慢慢逼來的敵軍陣型。
大概有兩千人,比事前估計的人數要多一些,不過,從對方的行軍陣型來看,並不是訓練精良的部隊,行軍途中漾起的煙塵顯得雜亂不堪,士兵們的裝備也非常簡陋,兵器甲冑五花八門,沒有統一的樣式。
有兩面大旗,一面是書寫著大大的一個郭字,另一面書寫著楊字,兩面旗幟一般大小,不曉得指揮軍隊時,他們會聽哪一個的?
那群騎兵瞧見本方沒有理會他們,顯得更加放肆了,有人站在了戰馬上,撩開了褲子,朝著本方的陣型撒尿,這一下,士兵們幾乎全被激怒了,他們臉色鐵青,拳頭握得更緊了。
“張雙!”
不能讓對方再這樣下去了,諸葛德威大喝一聲。
“到!”
一個親兵站了出來,他是軍中有名的神射手,並且力氣很大,拉得開射程非常遠的強弓。
“給那些傢伙一點教訓,讓他們不要這樣吵鬧!”
張雙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強弓,這張弓乃是高暢賜予他的,這是一個隋軍將領的強弓,被高暢繳獲後,在一次巡視諸葛德威部時,高暢聲稱,誰要是能拉開這張弓,並且射中一百五十步外的目標,就將這張弓賜予他。
張雙不負眾望,不僅拉開了這張弓,並且射中了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心,得到了這張弓,他原本只是一個小卒,通過這件事情後,被諸葛德威調到了自己身邊,當上了一名親兵,諸葛德威應承他,要是他在這次戰鬥中能立下功勞,會讓他擔任弓箭營的佐尉。
張雙將白羽箭搭在弓弦上,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拉開大弓,他憑息靜氣,目光緊盯在遠處那個在馬上撒尿的敵人身上,如今,那個傢伙正在陣前表演著馬術,在疾馳的戰馬上,一會來個蹬里藏身,一會來個海底撈月,玩得不亦樂乎。
箭頭隨著那傢伙的身形緩緩移動。
“嗖!”
只聽得一聲弦響,那個剛從馬肚下面抬起頭來的敵人應聲飛出,他的腳套在馬鐙上,身體被戰馬拉著向前拖行。
受驚的戰馬停不下來,拉著主人的屍體朝遠方奔去,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其餘的敵人像受驚的麻雀一般,紛紛驅馬離開了險境,他們在遠處向著本方大罵,卻不敢靠過來,不久,灰溜溜地驅動戰馬向自己的隊伍奔去。
半個時辰後,敵軍擺好了陣型,雙方隔著一里左右的距離形成了對峙。
太陽緩緩向空中移去,時辰接近午時。
第二十一章 白鹿原之戰
刻,隨著面前敵軍的全面移動,雙方開戰了。
當雙方接近到只有三百步的距離時,敵軍率先發起了驚天動地的吼叫,位於最前哨的狗子可以清晰地瞧見前面的敵軍那黑黝黝的髒髒的面孔,甚至,連對方張大了的鼻孔里的鼻毛也清晰可見。
在他身側,小二黑持槍的手在微微顫抖,狗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二黑抬起頭,朝他靦腆地笑了笑。
敵方的士兵們大張著嘴,像野獸一般嘶吼著,他們也許是借著嘶吼的力量來激發隱藏在胸中的獸性,又或是,對抗面臨生死關頭時內心的恐懼。
嘶吼聲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漩渦,漏斗一般由小到大懸掛在人潮的上空,隨著凌亂的奔跑聲揚起的是漫天的煙塵,無數凶神惡煞的士兵在煙塵中向本方的陣線撲來。
相比之下,本方的陣型不曾有何波動,不管是位於最前哨的戰鬥部隊,還是位於後面的第二梯隊,包括位於陣後的諸葛德威的親兵隊,他們個個面不改色,緊抿著嘴唇,握緊手中的武器,照著相同的步伐緩緩向前,整齊地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