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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親兵出帳傳令之後,高擋脫走出營帳,望向北面竇建德的大營,那裡,火光沖天,映紅了半個夜空,陣陣的廝殺聲隨風飄來。
今晚一過,一切都將重新掌握在姓高的人手中了,想到這,高擋脫百感交集。
就在他浮想聯翩的時候,在翠雲嶺的某個山坡上,竇建德和他一樣一眨不眨地盯著火光中的大營。
手輕拂下頜隨風飄動的鬍鬚,他轉過頭,瞧了一眼肅立在身後的諸葛德威,若非這人及時趕到,帶來情報,今晚的自己,或許已經在燃燒的大火之中粉身碎骨了吧!
諸葛德威趕到時,大軍正好紮下營寨,從他那裡得到大股隋軍向自己這裡進發的消息後,竇建德不敢怠慢,馬上廣派偵騎,搜尋的範圍比起平時,足足擴大了二十多里,然而,並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
就在他猶疑不定之際,他安排在東海營的細作暗地裡向他報告,東海營的斥候並沒有遵守他的軍令,認真地搜索他們負責的範圍,而只是在附近隨便搜索一陣就回營了,平時,這自然是很普通的事情,不過是士卒偷懶而已,然而,在這節骨眼上,就不那麼簡單了。
這事情讓竇建德嗅到了危險的味道,於是,他悄悄派出精銳斥候搜索東海營負責的地段,終於發現了隋軍的蹤跡。
亥時(晚上十一點左右)時分,竇建德率領大軍悄無聲息地撤離了大營,在此之前,在營中大量布下引火之物,準備了一份燒烤大餐迎接夜襲的隋軍,
為了不使隋軍懷疑,他按照軍師凌敬的計策,留下了一部份老弱病殘在前營駐守,犧牲這些人員,換來勝利,無論怎麼看,都顯得很划算。
“報!敵人已經全部進入大營了!”
“好!”
竇建德哈哈大笑,抽出腰間的長劍,向著火光中的大營一指。
“行動!”
不一會,在大營兩側的高地,埋伏了兩個時辰的虎威營將士齊齊探出頭來,他們手持弓箭,在將官的指揮下,排成一排,將澆上桐油的布條綁在箭尾上,點上火,然後,張弓搭箭,將火箭射了出去。
火箭如同流星群一般划過漆黑的夜空,帶著一種令人目眩的美麗,落入下面的大營,落在事前準備在營帳中的引火物上,在夜風的吹拂下,火勢立刻升騰起來,再也按捺不下去,一發不可收拾。
“快!集合全軍,突圍!”
慌亂之中,王辨下達了命令,然而,事情至此,已然無法挽回,軍隊已經散開了,在如此慌亂的情況下,沒有辦法收攏起來,他的命令無法下達,除了身邊的這兩三百個親衛外,沒有人理會他的命令。
火光沖天,熱浪逼人。
戰馬受驚過度,四處亂竄,它們把騎在自己身上的士卒甩下身來,一心想逃出火光的包圍,然而,四面八方都是火,它們找不到出路,唯有在熊熊燃燒的大營中亂跑,不時,有掉下馬的士卒被驚馬踩至重傷。
馬嘶聲,慘叫聲,呼喊聲,呻吟聲,像一幕交響曲在火光中上演。
“往回沖!”
見無法挽回潰敗之勢,王辨只好率領仍跟隨在他身後的一百多個親衛掉轉馬頭,向來路衝去,這個時候,只能各自逃命了。
一路上,到處都是亂軍和奔馬,阻擋著他們,負責在前面的開路的親兵頭子在沒有辦法之下,只好揮動長刀,不管前面阻路的是自己人還是敵人,照砍不誤,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到了前營。
這個時候,仍然跟在王辨身旁的只有五十餘人。
“大帥,救命!”
前面一騎掉下馬來,正好跌在王辨的馬前,他爬起身來,火光映照中,露出了高陀羅驚慌失措的臉。
王辨沒有理會他,驅馬沖了過去,高陀羅忙讓開身子,王辨揮動腰刀,一刀砍在他的面門上,將他砍翻在地。
若非相信這個人,自己也不會落入眼下這般境地。
殺了他雖然於事無補,不過,至少可以泄一泄心頭之氣。
在王辨為自己的生命掙扎求存的時候,一隊騎兵出現在了東海營的營寨前,他們沿著河灘疾馳而來,蹄聲震天。
“開門!”
負責鎮守營門的百人長趙傑下達了命令。
“開門?統領大人叫我們嚴守營寨,沒有叫我們開門啊!”
站在他身邊的小隊長高福貴提出了異議,趙傑瞧了他一眼,笑了笑,突然抽出腰刀,向高福貴砍去,高福貴猝不及防,沒來得及閃躲,被一刀砍中胸膛,不支倒地。
“這就是不聽號令的下場!開門!”
趙傑的親信拿起武器,對準了昔日的同袍,在他們的威逼之下,營門緩緩拉開,那隊騎兵沒有絲毫停頓,像洪流一樣湧進了大營,向帥帳直衝而去。
“敵襲!”
高擋脫的親兵跑了過來,手拿長刀,一臉驚慌失措,跑到高擋脫面前,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怎麼回事?”
“敵人衝進來了!”
這時,蹄聲大震,高擋脫的視線之中,一隊手持馬槊全身甲冑的騎兵從幾十丈開外沖了過來。
“保護統領!”
他的親兵隊圍了上來,把高擋脫擋在身後,紛紛拿出武器,準備抵禦騎兵的衝擊。
怎麼回事?這些騎兵是哪方面的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眼看自己就要成功了,就要將權利緊緊攥在手心之中,為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