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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這一切,與王伯當對峙的士卒們面露懼色,由於夏軍的攻勢極其猛烈,每段城牆上都有戰鬥,守軍已經沒有了援兵。眼看登上城頭的夏軍越來越多,作為軍中的老兵。他們自然知道大勢已去。
沒有交換什麼眼色,王伯當對面的守軍各自大喝一聲,調轉身,向後逃去,他們都知道。在戰場上放棄抵抗。將後背交給敵人是非常愚蠢的事情,不過。由於絕望,他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只知道亡命向前奔跑,希望能逃得性命。
其實,他們也並非沒有想過投降,不過,因為是老兵,所以他們知道在這個時候放下武器投降並非什麼明智之舉,由於城頭的戰鬥激烈,雙方都殺紅了眼,誰又能擔保敵人不會殺得性起,順手將投降的人也砍了呢?因此,快速離開戰場,那才是真正地保命之道。
其實,王伯當已經身疲力乏,只是在勉力支撐,雖然知道追殺逃跑的士兵沒有任何危險,他也懶得拔足追趕了。
他將長矛柱在地上,背靠著牆垛,哈哈大笑起來。
自從成為一軍之將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身先士卒,赤膊上陣了,看來,自己的身手並沒有退化,還是能夠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力殺人!
他拒絕了後面趕上來的親衛的攙扶,而是揮動手臂,示意大家向前廝殺,站在城頭上,入目之處,儘是逃跑的敵軍,以及成群結隊尾隨追趕的夏軍。
大勢已定矣!
王伯當將身子挺得筆直,站在城頭上,風迎面吹來,他感覺自己站在峰巔,心情甚是愉快!
四月十五日下午,夏軍王伯當部攻陷金墉,有力地保障了在洛陽周邊紮營地尉遲恭部的後勤供應。
和王伯當部攻打金墉時地慘烈相比,劉雅部攻擊偃師的行動則沒有費一點力氣,也沒有損失一兵一卒。
偃師的守將乃是原瓦崗李密的謀臣鄭,現為鄭國御史大夫。
當初,李密敗亡,鄭負責鎮守偃師,王世充率軍圍困偃師時,鄭的部將打開城門放王世充地大軍入城,鄭和裴仁基,祖君彥等數十位瓦崗重臣被王世充俘獲,俘獲這些人後,王世充並沒有大開殺戒,而是溫言勸降。
其中,祖君彥和少數瓦崗將領誓死不屈,被王世充所殺,鄭和裴仁基則降了王世充,裴家父子得到了王世充地重用,鄭也位居御史大夫,只不過,鄭一職乃是虛銜,王世充其人剛愎自用,雖然,登上皇位時,表示會虛心接受百姓和大臣們的進諫,實際上,卻對臣子和百姓地進諫置之不理,鄭作為原瓦崗舊臣,自然不敢惹怒王世充,所上的表章皆是投其所好,所作所為只是白領俸祿而已。
當初,李密在童山大敗宇文化及,俘獲了隨宇文化及一起從江都北上的王世充的家族,王世充的老哥王世偉,兒子王玄應,王玄恕,王玄瓊等人皆成為了李密的人質。
李密在和王世充交戰時,鄭負責鎮守偃師,當時,王世充的家人則被李密安置在偃師,雖然雙方處在敵對的狀態下,鄭卻也沒苛刻王世充的家人,對他們多有照顧,使其衣食無憂,與王玄應多多少少還有些交情。
後來,因為這段香火情,鄭雖然沒有得到王世充的重用,卻和王玄應關係不錯,當王世充東征滎陽時。命令太子王玄應監國,在王玄應的委派下,鄭得以出東都,入偃師。負責鎮守偃師。
四月十六日,劉雅率領一萬夏軍包圍了偃師城。薛萬徹則率領另外一萬人往東攻擊洛口,想要搶占洛口倉,繼而東奔虎牢關,截斷滎陽的王世充的歸路。
第一日,夏軍只是砍伐山中樹木,修築攻城器械,並未向偃師發起攻擊。
眼見夏軍兵鋒強盛,鄭心有不安。
看見夏軍大興土木,修建攻城器械的場面後,鄭知道。兵微將寡的偃師是不可能守住地,擺在他面前只有投降這條路可走,如若反抗,若是激怒了河北人,性命危矣!
投降!
是的,鄭心裏面打著投降的主意。
只是,他的親眷現在作為人質被軟禁在洛陽地皇城之內。自己若是投降,親眷的性命也就不保了。
不過。最關鍵地是他名義上是偃師的城守,統率軍隊的則是王世充的一個親信將領,他手底下並沒有多少人,大部分兵力都掌握在那個將領手上,那人對王世充忠心耿耿。決計不會投降。在夏軍圍城時,他已經對鄭說過。誓於偃師城共存亡。
當然,在對方表態的時候,鄭也發下了誓言,說是要報答太子王玄應的知遇之恩,一定會守住偃師,等候王師西返。
就在鄭在戰和降之間猶豫不定的時候,夏軍圍城的當天晚上,他的府邸來了一個客人。
那客人名叫孫周,乃是偃師城內三江行商社的掌柜,當初,鄭為瓦崗大將鎮守偃師時和這個人有一些交情,三江行在河北有分行,經常從河北進一些稀奇古怪地玩意,當然,鄭對那些奇淫之物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孫周從河北帶回來的書籍和紙張,書籍是一些經史之類的書籍,紙張則是鄭從未見過的如雪一樣白的紙張,在這個時代,由於造紙術和印刷術的落後,書籍和紙張昂貴異常,正因如此,文化才是一門昂貴地學問,那些有錢有勢的世家大族才能掌握文化,學習知識,正因為他們掌握著話語權,因此,不管哪一個人當皇帝,都不能擺脫世家門閥地支持,他們乃是政權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