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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就算運足了眼神,恐怕也看不到什麼動靜吧?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他聽見了一聲輕響,那是橫刀出鞘的聲音,這聲音就響在他耳畔,應該是他的隊長在拔刀,莫非有敵人出現?
他轉過身,正要開口詢問。
這時,一道白光從他眼前閃過,之後,他聽見了沙沙的聲響,對歷經戰陣的他來說,這聲音異常熟悉,那是鮮血噴泄的聲音,莫非?
隨後,他軟軟地向後摔倒,摔在草叢中,無聲無息,火把頹然落地,卻在半空中被一個人接住,火光的映照下,浮現出中年漢子目無表情的面孔,這是絡腮鬍子在這世上瞧見的最後一個畫面。
中年漢子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持著染血的橫刀,嘴裡發出了三聲布穀鳥的鳴叫,那聲音惟妙惟肖,幾可亂真,很快,從黑暗的深處,傳來了三下鳥叫聲,同樣極其相似。
不一會,數十個黑影從黑暗中竄了出來,他們無聲無息地跟在中年漢子的背後往孟海公所在的那個木屋撲了過去,走在這群人最前頭的那人正是安子云和安十三兩兄弟。
第一百零八章 夜火(下)
海公做了個夢,在夢中,他不知怎地落在一個偌大的鐵鍋裡面盛滿了沸水,讓他覺得渾身滾燙,無法呼吸,就在他實在無法忍受,忍不住大聲疾呼之際,他從夢中醒了過來。
睜開眼,滿目都是紅光閃耀,眼眶中一片赤紅,那炙熱的感覺和夢中一般無二,就算離開了夢境,周身依然滾燙如火,不知不覺間,全身已然汗濕。
隨後,一陣兵器相加的聲音,士卒們作戰時的呼喝聲從那紅光中傳了過來。
孟海公猛地站起身,原本被酒精麻醉的腦袋一下變得清醒起來,在他的視野之中,整間木屋都在燃燒,細木組成的牆壁,粗大的圓木築造的房梁在火光中發出令人驚心動魄的呻吟,幸好,他所容身的那張木榻還未被火光波及,然而,大火延伸至此,卻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這是怎麼回事?
失火了?
這是恢復清醒之後的孟海公腦中的第一個念頭,他原本想高聲呼叫,讓人救火,然而,燃燒的木屋外傳來的陣陣喊殺聲以及兵器相格的聲音提醒了他,這並非單純的失火,而是有人在陰謀對付他,想要放火燒死他,而現在,他的護衛們正在英勇地抵擋敵人們的進攻。
怎麼辦?
這是孟海公的第二個念頭,木屋已經被大火所包圍,火苗甚至竄到了屋頂,以孟海公多年來殺人放火的經驗,自然知道這木屋支持不了多久就會被火燒毀。自己站立地地方雖然還沒有被大火殃及,接下來也只是時間問題,躲在屋中,只不過是死路一條,然而,要想衝出木屋,就要從層層火海中穿出去,東南西北,這四個方向。究竟哪一個方向的火勢沒有這麼激烈呢?
無須思考,根本就沒有時間思考。
盔甲什麼的更不需要穿戴了,隨身攜帶的橫刀也在床榻的另一邊,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拾起來。孟海公短促和激烈地吸了一口氣,不敢吸太多,怕被煙霧嗆到,他握緊拳頭。憑藉直覺,往他心目中火勢較弱的一側衝去。
就在這時,在他準備衝去的那一側,傳來了一聲巨響。一個黑影撞破已經被火焰焚燒得搖搖欲墜的木牆,掉落在身前,隨即。火苗在他身上竄了起來。讓他發出陣陣慘叫。忍不住在地上翻滾起來。
孟海公沒有停下腳步,那個人的出現給他製造出了一個空隙。火勢被那人地身軀破開了一個大洞,他正好順勢從那個大洞衝出去,所以,縱然瞧見那個倒霉的傢伙是他的親衛之一,他也沒有停下腳步來救助,並且,在從火海中突圍的那一霎那,他順手牽羊,將那個倒霉傢伙地武器一柄長槊撿了起來,然後,雙手持縮,槊尖向外,貓著腰從那個大洞沖了出來,赤腳雖然踩在了火炭之上,發出嗤嗤的聲響,以及一陣烤肉的香味,在這個要命的關鍵時刻,他根本就留意不到。
衝出來火海之後,孟海公心中一陣欣喜,然而,眼前所見立刻將他心中地這分信息打壓下去了,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借著附近幾間木屋燃燒的火光,以及四周篝火堆的光亮,他清楚地瞧見,一群黑衣人正在圍殺自己的親衛,那些親衛地抵抗已經到了尾聲,黑衣人以三人為一組,一把長槊,兩柄短刀,配合默契地對付著那些衛士,也許是一開始被對方打了個突然襲擊的緣故,他的那些衛士只能陷入各自為戰地境地,並且,很明顯在最初地交戰中受到了極大地損失,現在,仍然在拼死抵抗的衛士不過十來人而已!
怎麼辦?
將仍在拼殺地衛士們集中在一起,抵禦敵人的侵襲,然後等待援軍到來?帥營的所在在營地的最中間,四處都是友軍,如此熊熊燃燒的大火以及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應該已經將那些傢伙驚醒了,用不了一會,他們就會增援過來,如果,他們並沒有同自己一般受到襲擊的話?
如果,這是敵軍的全面入侵,那麼,敵人能夠出現在營地的中腹,恐怕整個營地都被敵軍攻破了,所謂的友軍自然也自顧不暇,這個時候,事不可為,還是逃命方才是上佳之策啊!
電光火石之間,各種各樣的念頭在孟海公腦中浮現輾轉,然而,他的視線所及之處,只見到熊熊燃燒的火光,以及火光中跳躍騰挪的人影,再遠一點的地方,就只能是一片黑暗了,具體是怎樣的情況,他根本就無法了解,敵人也不會給他這麼多時間去了解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