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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暢舉起手,他手下的戰馬緩緩停了下來,不再向前奔跑。現在,他距離封丘城不過五里地,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封丘的城樓,在城樓上,一面黑色金字的裴字大旗正在迎風飄揚,高暢目力驚人,他清楚地瞧見在那個金色地裴字旁邊。在黑色的旗面上,繡著一行金色地小字。虎威將軍東北道行軍總管。
目光徐徐在城樓上掃過。
城牆上非常安靜,並沒有驚慌失措的士卒到處奔走,這樣看來,城內的守軍並未被城外高暢擺出的這副大陣仗嚇到。
不愧是裴家軍,不愧這百戰之名。
根據敵情司的線報。高暢知道在對面這個彈丸小城裡面。只有三千士卒,為了躲避戰亂。城內的百姓大多已經撤往了後方,或是散步在山野,整座城市已經成為了一座軍營,以區區三千人就要守住一座簡陋的城池,就算他們是以精銳的悍卒為主的裴家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即便如此,高暢越不願意讓手下地士卒去強攻封丘,無他,封丘城對他來說無足輕重,他的整個戰略目的不需要封丘這座城池,他反倒對裴家的這三千精兵有興趣,嗯!更準確地說,他是對裴氏父子有興趣。
裴仁基是一個不錯的統軍將領,裴元慶是一位驍勇善戰的勇將,不過,這兩點還引不起高暢的關注,他關注地是裴氏父子的名聲和威望。
若是裴氏父子能夠陣前反戈,背棄王世充,投靠於他,對東都鄭王朝地那些其他武將和大臣們當起一個難得的表率,到時候,將會有源源不斷地人會對大鄭王朝反戈一擊,為他效命,是的,高暢堅信會如此,在他看來,王世充的大鄭王朝原本就先天不足,就像是一棟四面透風,根基不穩的房屋,只要將一根房柱撤出,就會轟然崩塌。
在封丘城外,夏軍有著一座大軍營,只是,現在那座軍營已經空了下來,高暢率領禁衛軍仍然鎮守在此,其餘一萬多人馬已經由徐世績統率,繞過封丘城,前往他處伏擊從白馬撤退地段達部了。
得到酸棗失陷,陽武危急地信息之後,王世充按照王仁則的獻計,命令裴元慶堅守封丘,段達即刻從白馬撤軍,向西轉進,盡一切可能奪回酸棗,幾乎是在王世充行動地同時,高暢安排在王世充內部的敵情司探子就把這一情況傳回了前軍大營,知道這一消息之後,高暢立刻分兵,讓徐世績前去攻打靈昌,爭取吃掉段達的部眾,他自己則率領禁衛軍牽制封丘城內的裴元慶,讓其不敢動彈半分。
雖然能夠利用先進的技術製造優良的攻城器械,不過,高暢的禁衛軍只有五千人不到,他捨不得將他們的性命浪費在攻城戰上,今日,之所以擺出一副攻擊的態勢,也不過是想起到威嚇的作用,能夠引得城內的守軍出城來戰,當然最好不過。
高暢停下來後,在原野上傳盪的鼓聲也停了下來,取代它的是一聲清脆的梆子聲,三聲梆子響之後,士兵們停止了前進,瞬息間,由徐徐如林變為了不動如山。
高暢縱馬在軍陣的前方馳過,一個強壯的力士扛著他的王旗在身後緊緊跟隨,士兵們狂熱的目光隨著高暢或是那面王旗的身影移動,在這一刻,前面就算是深淵,高暢要是命令他們跳下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聽令行事。
“嗚嗚!”
遠處的封丘城內,響起了沉悶的牛角號聲,高暢勒住馬韁,回首望向封丘,那裡,依然吊橋高懸,城門緊閉,城頭上仍舊鴉雀無聲。看不見一個人影。
在封丘城內,在高大的城牆下面,在狹長的瓮城門道內,身著黑衣黑甲的鄭軍將士們正排著縱隊。殺氣騰騰,準備出城作戰。在縱隊的前方,裴元慶身披重甲,正準備上馬作戰,兩個力士分左右站立,肩膀上扛著他的兩柄大錘。
“少爺,使不得啊!”
一個中年將領擋在裴元慶地面前,神情惶急,不准裴元慶上馬。
“裴福,快走開,不要攔小爺我的路!”
那個叫裴福的將領仍然攔在裴元慶的面前。沒有聽從他地號令。
“我的好少爺啊!夏賊兵鋒強大,氣勢正盛,我軍正應該避其銳氣,憑城自守啊!此刻率軍出城和夏賊會戰,不是正中賊子之計?”
“小爺我理會得到,不過,在小爺看來。城外地賊子不過是虛有其表,在小爺的兩柄大錘之下。當如土雞瓦狗,一擊即潰!”
裴元慶不耐煩地說道,一把將裴福推了開去,若不是裴福是裴家的忠僕,跟隨他們父子多年。裴元慶早就一刀將他殺了。年少氣盛的裴元慶心高氣傲,脾氣不是太好。
“少爺啊!小人的話你可以不聽。難道你不聽老爺的話了?”
裴福跪拜在地,一邊向裴元慶磕頭,一邊長聲說道。
裴元慶的身影頓了一頓,稍頃,他還是翻身上了戰馬,接過左右遞上來的大錘,夾在肋下,然後高呼。
“放吊橋,開城門!”
前些日子,裴元慶收到了父親裴仁基派心腹送來的密信,在信中,裴仁基叫裴元慶緊守封丘,千萬不要出城和夏軍野戰,也無須理會夏軍的動向,夏軍若是繞過封丘去攻打別處自然最好,就算是這樣,也只需守住封丘即可,不要貪公,妄圖去襲擾對方地糧道什麼的,反正,只要做到無過就好,無須理會別的什麼,就算是收到王世充的號令,也不要輕舉妄動,裴家之所以能生存至今,不過是仗著手底下那幾千虎賁兒郎,若是拼光了,裴家也就沒有了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