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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暢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調笑,他的那些將他奉如神明的手下若是瞧見了這一幕,恐怕會全體去撞牆吧?
“我不放,我放了你就要走!”
阿嵐搖頭說道,目光痴迷地投在高暢的臉上。
“傻瓜,我就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高暢笑著說道,一絲疼愛從他的聲音中流溢出來,阿嵐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她覺得心中就像百花綻放一般,要知道,她心中的那個他一向是酷勁十足的,很少會像現在這樣溫柔,雖然,不管是冷漠的他,還是溫柔的他,她都發自內心地愛戀。
高暢將阿嵐放在了地上,不過,她仍然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怎麼啦?幹嘛還不鬆手?”
“我想,我要倒了!”
阿嵐在高暢懷裡喃喃說道,她覺得自己就像踩在雲朵上一般,若非掛著高暢的脖子,若非有高暢的身體為依靠,她可能老早就暈倒過去了,焦急的等待,激動的相會,這些情感如浪潮一般向她奔涌而來,充斥她的身心,讓她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疲憊不堪。
她的手一松,就向一側倒了下去,不過,一雙手臂在半空中接住了她,高暢的臉在她視線內一晃而過,隨即變得模糊,黑暗吞噬了一切。
這時,她已經人事不省了!
蘇雪宜坐在了聽雲的身前,正襟危坐。
聽雲是一張古琴,是高家的一位先祖所造,算得上是高家的傳家之寶,因為蘇雪宜從小喜歡撫琴,並且在琴藝上有頗深的造詣,高暢就將這張琴送給了她,相當於兩人的定情之物一樣,故而,蘇雪宜從蘇府逃出來之時,也是將這張琴隨身攜帶在身上的。
“看見這張琴,你就像看見我一樣,我隨時都在你的身邊!”
離開之前,在自家小院的那棵梧桐樹下,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現在的他,不曉得變成什麼樣了?有人說他成為了反賊,這有什麼呢?不管他是反賊還是別的什麼?只要他不讓自己離開,自己就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現在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呢?瘦了?還是胖了?
蘇雪宜痴痴地望著面前的聽雲琴,將手指放在了琴弦之上,這時,若芷從院子外氣鼓鼓地走了進來。
“小姐,公子已經回來了,不過,他先去東面見那個狐狸精去了!”
安頓下來之後,若芷並沒有陪在蘇雪宜身邊,而是自告奮勇去院子外打探,看高暢什麼時候回府,現在,終於把消息打探回來了,雖然,在若芷看來,這是一個不折不可的壞消息。
蘇雪宜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仍然淡定自若。
若芷繼續嘮叨著說道。
“那個狐狸精哪裡比得上小姐你,也不知道公子是怎樣想的?就算他喜歡那個狐狸精,也該先來見小姐啊!小姐畢竟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過門之後也是正妻,不是那個狐狸精能夠相比的,況且,小姐對他情深義重,就算有人說他
小姐也不相信,還特意離家出走前來找尋,早知道是看小姐就不該這樣委屈自己!”
蘇雪宜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不過,並沒有撥動琴弦,她的目光凝滯在琴上,任由若芷像連珠炮一樣發泄著她的不滿。從蘇雪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悲喜,她也沒有打斷若芷的話,始終沉默不語。
“小姐,我們乾脆還是回家吧?老爺和夫人不知道我們的消息,不曉得有多麼擔心啊?”
一路上所受的艱辛,所受的委屈,在這一刻似乎全部疊加在了一起,讓若芷對高暢的不滿達到了最高點,從長安到洛陽,從洛陽到清河,從清河到平原,從平原到樂壽,終於能夠和那個人相見了,卻不想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若芷是真的在為自家的小姐不值,然而,她也非常清楚自家小姐對高暢的感情,從某一方面來說,高暢就是自家小姐生存下去的動力,當高暢的死訊傳來的時候,自家小姐就像傻了一樣變得痴痴呆呆,不說話,不吃飯,不休息。
沒有見到高暢的屍體前,她絕對不相信高暢已經死去,這個念頭支持著她活了下去,支持她一路從長安到洛陽,支持她離家出走,到平原來找尋高暢,若是高暢真的死去,若芷絕對相信,自家的小姐會毫不猶豫地殉情而死。
若芷也知道高暢對自家小姐的感情,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地長大,高暢一直對自家小姐呵護有加,關懷備至,面對危險,總是站在小姐的面前,保護小姐,小姐在他心中遠比世上所有的珍寶還珍貴。
然而,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仿佛是為了阻止若芷繼續說下去,蘇雪宜終於撥動了琴弦,琴聲悠悠,在秋風中飄搖,向遠方傳了開去。
琴聲中,阿嵐醒了過來,她也就睡了不大一會的功夫。
這時,她躺在屋子的矮榻上,鞋子已經脫下,身上搭著一層薄薄的毛毯,高暢盤腿坐在矮榻旁的蓆子上,陽光從大開的窗戶照射進來,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身形顯得格外的魁梧,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屋壁之上。
阿嵐靜靜地躺著,呆呆地望著高暢的身影,這就是所謂的幸福吧,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別的人,沒有別的事來打擾,如果兩人能一直這樣下去慢慢變老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