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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這些人臨陣倒戈,高暢將兩千多原本跟隨自己的老兵滲了進去,又讓頗得普通士兵尊敬的蘇定方調去擔任右營的統領,才勉強控制了這支軍隊,勉強可以拉上戰場作戰。
鏖戰了半個時辰之後,高暢軍的左翼稍占上風,右翼則處在了防守的態勢,雙方的中軍也慢慢開始了接觸。
一團烏雲隨風飄了過來,擋住了太陽,天與地之間,頓時,變得陰暗起來。
第八十七章 飛鷹原大戰(三)
八日,午時一刻,高暢軍和王伏寶部的中軍也開始糾,從高空俯覽下來,黑壓壓的人團綿延好幾里糾纏著,混合在一起,喊殺聲,兵器的格擋聲,垂死前的哀嚎聲,夾雜在一起,奏鳴出了一曲戰場上獨有的交響樂。
槓子梁是一道羅鍋梁,就像平地突然向中間擠壓,硬生生地擠壓出了一個小饅頭出來一般,高暢的中軍大營就建在饅頭尖上。
在他身下的平地上,數千人正在捨生忘死地廝殺著,站在槓子樑上向四處張望,可以很清晰地瞧見幾里外的地方,在這片空曠的原野上,死神揮舞著勾魂的鎖鏈在上空盤旋,一個個的靈魂化為虛影慘嚎著被它勾到幽冥地獄之中。
戰局暫時形成了焦著。
高暢面帶微笑,端坐在馬紮上,望著山樑下的戰場,在他身側,劉雅,范願,高雅賢,曹旦同樣坐在馬紮上觀戰。
高暢之所以決定和王伏寶會戰,出於以下幾個方面的考慮。
第一個原因:高暢知道,高雅賢等人之所以表態臣服自己,不過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而已!當這幾個人脫離自己的掌握,回到自己的大軍之後,不要說心懷不軌,就算是立刻率軍反叛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要是一直將他們幾個軟禁起來呢?除了曹旦以外,這些人地軍隊都是跟隨他們的老兄弟。他們在那些士卒們的心中比竇建德更有威信,除了他們,一般人是很難統率他們的部隊的。
當然,要想把那些士卒拉攏過來,也不是無法可想,不過,至少在短時期內是做不到的,所以。若想掌握這些士卒,高暢最後難免還是要將這幾個人放回去。
長期軟禁行不通,下殺手就更不可行了,殺了他們容易,解決他們死後的殘局則困難,高暢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沒有必要地殺戮是完全無意義的。
既然如此,只能希望這幾個人能真心臣服自己,真心跟著自己。然而,要想他們臣服自己,最起碼的威懾力是必須的,故而,面對王伏寶的大軍,高暢並沒有採取堅壁清野,嚴防死守的戰略,而是和對方堂堂正正地會戰。若是只靠這一萬降兵為主,整合沒有多久地軍隊就能擊潰王伏寶的三萬精兵。那幾個人或許會心存忌憚。
第二個原因:用堅壁清野的戰略來對付遠道而來的王伏寶,其實是最方便。也最好用的辦法,畢竟,只要讓對付受阻於城下,當信都郡被高暢軍攻下的消息傳來,敵軍極有可能就此崩潰,此乃不戰而勝的最高境界。
然而,那樣做需要一定的時間,可是。現階段,時間對高暢來說是最為重要的。他需要時間來整理內部,然後才向外發展。
敵情司從河東傳來的最新戰報顯示,李唐已經占據了大半個河東郡,現在,正在攻打駐守霍邑地宋老生,擊敗宋老生,以及孤守河東郡城的屈伏通之後,李唐就可以長驅直入,直取關中;而同時,瓦崗地李密在再次攻陷了興洛倉,他手裡有了糧草,自然不愁沒有軍隊,原來的時空中,他沒能攻下洛陽,自己進入這個時空之後,一切都改變了,竇建德並沒有死在李家手中,卻死在了自己手裡,李密又何嘗不能攻下洛陽呢?
如此看來,就算自己繼承了竇建德地基業,也遠遠地落在了他們的後面,所以,對高暢來說,時間是非常重要的,待李唐攻下長安,李密攻下洛陽,他若是仍未統一河北,基本上就沒有勝算了。因此,高暢明明知曉避敵鋒芒是上上之策,出於總體戰略的考慮,也不能這樣做。
第三個原因:軍隊是需要訓練的,然而,一支訓練得再好的軍隊若是沒有經過實戰,那它就永遠成為不了一支精兵,高暢手底下的這些人雖然都是戰場上的老兵,但是,按照高暢軍地作戰條例作戰卻還從來沒有,自然需要通過實戰鍛鍊,王伏寶的軍隊也就成了高暢最好地試金石。王伏寶的軍力也就三萬來人,精銳的戰兵只是剛剛過萬而已,本方有兩萬戰兵,完全可以一戰,只要一戰擊潰王伏寶,將其斬首,像高雅賢之類的人唯有投靠自己,畢竟,到時候自己坐擁三郡之地,河間郡也指日可下,那些人為了生存,只能緊緊地依附自己。
在觀戰的諸人中,高雅賢,范願,劉雅神色不變,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這些幾萬人的廝殺場面並不是沒有見識過,相比之下,曹旦就顯得軟蛋了許多,他面色蒼白,額頭上沁出了汗珠。
高暢將自己的營地駐紮得非常接近前線,在羅鍋梁下,只有區區兩道防線,若是敵軍通過這兩道防線,就能很容易地衝上來,這怎能不讓曹旦驚懼。
“大人,你位高權重,沒有必要身臨險地啊!你看,我們是不是把指揮部朝後面稍微移一下?”
曹旦並不關心高暢的生死,他關心的是自己的老命,為了免受池魚之災,他鼓起勇氣出聲向高暢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