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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計劃若真是能照著他的猜想進行,也不是不能成事,不過,尚智忽略了某些東西。
第一,平原郡大營內的高暢軍只是幾千訓練不精的新兵,真正的精銳
就調到了平原和河間,信都兩地相鄰的城池去了。
第二,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監察司的監視之下,他自以為的隱秘行動其實只是一個笑話而已,他自以為收買的不少小官吏,低級軍官其實大部分都是監察司的探子,他的這個雷霆行動根本就沒有一點成功的可能。
然而,尚智自己並不這樣認為,仍然按部就班地行動著,一步步走向了敗亡。
一道雪白的亮光划過天穹之後,一個炸雷在空中響起,大雨依舊磅礴而下,阿嵐緊皺的眉頭鬆了開來,她終於有了決斷。
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朝蓮花點了點頭,蓮花朝她施了個禮,站起身,就要走出屋子去,阿嵐叫住了她。
“可以的話,留他一命!”
“是!”
蓮花朝阿嵐欠了欠身,轉身走出門去,外面有兩個親兵在等候,蓮花對他們說了幾句,親兵點點頭,從蓮花手中接過兩支令箭,轉身沿著走廊跑了出去。
與此同時,在相隔數百里的清河郡,又是另一番光景。
諸葛德威自從擔任清河郡郡守一職之後,並沒有依照竇建德的命令,在清河做些小動作,給高暢背後下絆子。
他進入清河郡之後,百事不問,百事不理,深居簡出,日日飲酒為樂,就像是一個閒人一般。半點也沒有身居高位地表現。
對於竇建德通過聯絡人傳來的指令,他大多是陽奉陰違,就算實在避不過,他也沒有暗地裡自己動手,而是把竇建德交待他做的事情一一告知清河郡實際的掌權人管小樓,和神教的大神官金球得。
在清河,管小樓掌握著軍隊,政事則由秋長天。高暢把金球得也留在了清河,金球得雖然沒有實際的職務,卻對管小樓和秋長天是一個大大的牽制,畢竟,對高暢軍來說,神教的教義是至高無上地。高暢就是神君的代理人,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有金球得在,管小樓也好,秋長天也好,要想擁兵自重根本就不可能。
何況,在清河的高暢軍中,究竟有多少監察司的人,這一點,管小樓。秋長天和金球得都不知曉,不要說他們沒有那樣的心思。就算他們想要對高暢不忠,聯合起來。也不敢輕舉妄動,高暢雖然仍停留在竇建德處,不過,他們深信,高暢只是不想而已,若是他想的話,輕易就能脫離竇建德地掌控。
高暢給管小樓下達了命令,若是諸葛德威有什麼不妥之處。姑且忍耐,只需要將軍隊掌控好。和崔家的關係維持好就行了,待時日一到,再跟他算總帳。
然而,諸葛德威不是一般的聽話,並沒有搞什么小動作,就算要做什么小動作,也是先和管小樓商量,要管小樓覺得這樣做沒有什麼關係,他才會去做。
在竇建德和高暢之間,這次諸葛德威選擇了高暢。
歷亭兵敗之後,諸葛德威做出了錯誤的選擇,背棄了高暢,投靠了竇建德,為了挽回自己在高暢面前的印象,他必須做出更多的努力。
自己雖然背叛過高暢,不過,諸葛德威並不擔心高暢會對他做什麼?畢竟,那時兵敗之後,走投無路才做出的選擇,只要自己有能力,能為高暢效力,高暢是不會為難自己的,在高暢的眼中,自己只不過是螞蟻一樣的東西,無須過於重視,自然也不會除之而後快。
高暢要想成事,就必須展現出一種風度,若是連曾經背叛過他地自己都能被原諒,那麼,當他擊敗竇建德,收容竇建德的那些將領時,就不會遇到太大地阻力。
因為抱著這樣的想法,因為不想在竇建德和高暢地爭鬥中被犧牲,丟掉自己的老命,所以,諸葛德威在清河的表現非常低調,低調得讓人很自然就會將他忽略掉。
故而,當管小樓在清河收到高暢的命令,讓他率部向信都方向靠近,與漳南的崔正會師,伺機進犯竇建德手下的頭號大將王伏寶占據的信都郡時,他並沒有將諸葛德威殺掉,而是將他軟禁在自己軍中,等候高暢的處置。
兩人畢竟是一段時間地同袍,多少有一些香火情,讓管小樓下令將一直對他曲意逢迎的諸葛德威殺掉,多少有些於心不忍,雖然,高暢在這件事情上地命令是讓他自己做主。
當諸葛德威跟隨管小樓的大軍北上之際,他知道,自己這次終於押對了注。
七月初四,申時。
河間郡,七里井,竇建德軍的臨時大營內。
風呼嘯著刮過大營的上空,將營帳前的竇字大旗吹得呼呼作響,在大旗下的營帳四周,數十個全副武裝的悍卒擺出了一個警戒線,他們身上的甲冑標明他們乃是竇建德的貼身親衛,在這些人冷漠眼光的逼視下,沒人傳喚,士卒們根本就不敢接近這個營帳。
在士卒們的心中,大王正在那個營帳內和將軍們開會,決定接下來的行動,是趁勝攻打河間郡郡城,還是回師樂壽。
然而,營帳內的情況卻和他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營帳內,高坐在帥座上的並不是他們的大王竇建德,而是右衛大將軍高暢,在高暢身後,站立著雄獅一般的猛漢雄闊海。
胡天龍等一干將領此時紛紛被五花大綁著被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壓在了地上,他們收到了竇建德的詔令,讓他們到帥帳議事,原以為大王是要論功行賞,誰知道一進來,就被親衛們拿下,捆了起來,且將嘴巴也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