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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斥候營並沒有住進大營,而是駐紮在郡守府旁邊的民居里,因此,逃過了滅頂之災,他手下的弟兄都是一些好手,平原四處火起的時候,迅速地集合起來,披戴整齊,把武器拿在了手裡,古大風沒有等郡守府傳來命令,率隊來到了大街上,朝郡守府趕去。
這個時候,高暢的大軍已經衝進了平原城。
他的斥候營和朝郡守府進攻的管小樓的騎兵隊伍迎面撞上了,迅速展開了戰鬥。
他們的戰馬有一部份放在北大營中,只有十來匹拴在後院,此時,它們的主人就坐在它們身上,和對方的騎兵糾纏。
“弟兄們,跟我來!”
管小樓心急如焚,驅馬沖在了最前面,他們騎兵營的作戰目標非常明顯,就是在極短的時間衝到郡守府,捉拿官兵的主將,不能讓他輕易突圍。
眼看郡守府近在咫尺,不料,卻被這樣一群人纏住了,他們也有騎兵,由於是大街上,地形限制,對方的騎兵雖然不多,卻完全把路堵塞了,讓管小樓的大隊騎兵沖不起來,只能和對方在街心來回廝殺。
“鐺!”
古大風雙手橫舉陌刀,擋在自己頭上,管小樓蓄勢劈來的一刀被他擋了開去,兩馬交錯,古大風鬆開左手,右手單手持著陌刀的刀杆,忽地一聲,掄起陌刀,朝管小樓的後背砍去。
管小樓的身子猛地往下一縮,那柄陌刀從他頭頂上掠過,將他的頭盔掃了下來,頭髮散亂下來,披了一臉,看上去頗為狼狽。
古大風待要繼續追擊,兩騎並肩衝來,手持長矛向他刺來,他左擋右格,才擺脫了敵人的糾纏。
這時,本方的騎兵又有三人被打下了馬背,空馬悲鳴一聲,向一旁竄去。
不過,敵方也有好幾個人墜馬,倒不是被本方的騎兵打落,而是被躲藏在後面的弓箭手射了下來,有好幾個人都是被躲藏在步卒後面的弓箭手射落的。
管小樓瞧見了這一幕,雙眼赤紅,他沒有回馬去戰那個把自己弄得狼狽的敵將,敵方的騎兵已經所剩無幾,他驅馬衝進了敵人的步卒之中,目標是躲藏在他們身後的弓箭手。
“殺啊!”
他單手持刀,左右揮舞,在他身後,麾下的騎兵跟著沖了過來。
古大風手下的士兵雖然勇敢,就算是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仍然像他一樣拼死抵抗,狀似瘋狂,然而,敵我雙方的力量相差懸殊,不是僅僅靠戰鬥意志就可以彌補的,何況,對方的士氣也非常高昂,又在大占上風的情況下,這一仗的結局不言而喻。
士兵們只是在為了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在作戰,沒有人投降,沒有人崩潰,所謂的驍騎營悍卒,並非浪得虛名。
一個士卒背靠著一面牆壁,在他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他已經受了重傷,頭盔不知道掉在哪裡去了,鮮血從頭上往下流,濕了他的眼,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了,通過身邊不時響起的廝殺聲,慘叫聲,馬蹄聲,他知道活著的弟兄已經不多了。
他艱難地舉起雙手,將一隻箭矢搭在弓弦上,努力拉開弓弦,他聽見馬蹄的聲音越來越近,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底,他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對方的身形,在他的感覺中,對方就像一座山向自己倒下來。
他鬆開了弓弦,長箭離弦而出。
管小樓稍一偏頭,躲過了這支有氣無力搖搖欲墜的長箭,他驅馬從那個射箭的人身前掠過,彎下腰,手一揮,白光一閃,一個頭顱被他砍了下來,滾到了長街旁的陰溝中。
“沖啊!衝進郡守府!”
長刀所指之下,大隊騎兵涌過長街,朝遠方的郡守府衝去。
“將軍,怎麼辦?還去北城救火嗎?”
瞧見面前的情況,張永的親兵神思恍惚地問道。
這時,張永率領自己的親兵營正趕到北城,然而,熊熊燃燒的火場阻止了他們前進的步伐,火海中,他們隱隱還能聽見絕望的哭喊聲。
這樣猛烈的火勢已經救無可救了!
天明之後,北城可能會化為一團灰燼吧?
他回過頭,望向來處,那裡的天空,就像鮮血染過的一般,通紅一片。
火光中,小孩無助的哭聲,婦人絕望的嚎哭聲,呼兒喚女的喊叫聲,臨死前悽慘的尖叫聲,夾雜在一起,沖天而起,瀰漫在城市的上空。
他們是幸運的,他們仍然有機會哭喊,更多的人已經在葬身在火海之中,倒在崩塌的房屋之下,不過,他們也是幸運的,他們不會感受到活著的人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將軍!”
一騎從長街那頭打馬狂奔過來,那人全身血污,戰馬奔到隊伍前面,那人收不住馬韁,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快!扶他起來!”
不待親兵趕到,那人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高聲喊道,那聲音傳至耳邊,給人的感覺就像末日來臨一般。
“將軍,快走,賊軍進城了!”
說罷,他直直地摔在地上,兩個親兵把他扶了起來,隨後,又把他放回地面,一臉黯然,他們沖張永搖搖頭,那人已經死了。
最害怕的事情,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突圍!是的,只能突圍!
北門過不去了,該往哪裡走呢?
張永一臉茫然,不過,他畢竟是統兵多年的大將,大難臨頭之下,並沒有崩潰,不曉得敵人是從哪道城門進的城,只能賭一把,在途中,再收攏亂軍,詢問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