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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世家地地下勢力,王薄等山東盜賊,羅藝的幽州軍,夏國境內對高暢不滿的世家大族,這些力量統統聯合起來,再加上李唐的黑暗力量在背後推波助瀾,居然都沒有撼動高暢分毫,這無疑是一件讓張道源無法相通的事情。
原本,張道源認為,這麼多勢力勾結起來,就算不能擊殺高暢,至少,也會阻滯對方的擴張,不但使其政權地發展停滯不前,更有機會讓高暢眾叛親離,最後,孤守一郡了事,再無騰挪化龍的機會。
然而,最後的結果卻給了他當頭一棒,高暢輕易就化解了各種危機,繼而奪下幽州,一舉占據河北之地,如此,相當於半個北齊的故土落入了高暢之手,現在,風頭已經隱隱和瓦崗李密看齊,成為了李唐的心腹之患。
事到如今,要想再遏制住對方,只能鋌而走險了,就算將李唐在河北安插的所有力量暴露無遺,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擊殺那個巨賊,付出再大的犧牲也無所謂。
張道源之所以離開郡城,如此步履匆匆地趕向城南的某地,是準備去見某個人,與之商議某件事情,他準備發動李唐在河北經營了許久地所有力量,徹底將那個李唐的心腹之患轟殺至渣。
雖然,他步履匆匆,懷有心事,見得如此宏偉壯觀,美輪美奐的石橋,卻也擺脫不了士大夫的酸氣,不由出言讚賞起來,若不是有事在身,他恨不得停下來,仔細欣賞一番這壯美地石橋,賦詩一首,寄景抒情,以詩明志。
早就知道巧匠李春有鬼斧神工之能,空閒之時,見見此人也不失為一件妙事啊!
美景縱然痴迷人心,不過,總有消失的時候;馬兒走得再慢,區區二十餘丈地距離,也行不了多久。
不一會,馬車就來到安濟橋的南橋頭,張道源長嘆了一聲,放下了布簾。
這時,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猛地停了下來,措不及放之下,張道源跌倒在車廂內,他掙扎了一番,方才爬了起來,滿臉怒色,正準備掀開布簾,喝罵那個不長眼的車夫。
車外,傳來了護衛們的喝罵聲。
“這是慰撫使大人的車駕,爾等!……”
那人話音未落,突然變成了一聲慘叫,叫聲悽厲無比,張道源的心不由一緊,他情不自禁地憑住了呼吸。
接著,好幾聲慘叫連綿響起,其中,伴隨這路人的尖叫聲,奔跑聲,以及一連串的兵器相交的聲音。
張道源面色發青,只覺渾身發軟,一時之間,大失方寸。
“大人!”
—
一個人猛地掀開布簾,竄上馬車來,晃眼看去,那人乃是他的一員家將,張道源不由吐了一口長氣,他險些拔劍向那個莽撞的傢伙刺去。
“大人,快走,有刺客!”
那人拉住張道源的手臂,將他拉下了馬車,張道源慌慌張張地跳下馬車,忽然覺得耳邊傳來一陣輕風,他下意識地低下頭,一把不知主人是誰的橫刀飛了過來,從他的發梢擦過,插在了馬車的車轅上。
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大人,快走!”
那個家將推了他一把,朝他往橋上推去,隨後,有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夾著他的臂膊,飛快地朝橋那頭跑去。
“放開我!”
這個時候,他才從驚慌失措中清醒了過來,雖然,張道源是個讀書人,不過,這個時候的讀書人不像後世,個個手無縛雞之力,孔聖人的六藝之道不說門門精通,自然也略知一二,張道源就擅長劍擊,也曾上過戰場,只是不曾與敵寇短兵相接過而已!
他覺得像現在這樣被親衛架著逃跑,實在是有失自己的身份,何況,刺客有多少人?現在戰況如何?他都一無所知,這對一心建功立業的他來說,是無法容忍的。
也許是上位者的尊嚴起到了作用,很快,在他右側的侍衛就放開了張道源的胳膊。
右手空出來之後,張道源抽出腰間的佩劍,這時,他才發現,那個侍衛並非因為他的嘶吼才放開他的胳膊的。
一隻白色的箭羽插在那人的背後,微微搖晃,白色的箭羽染上了一抹紅色,那紅色來自那人身體之內,他張開雙手,向前劃拉了兩下,隨後,撞到石橋的欄杆上,翻了下去,只聽得叮咚一聲。
“大人,快走,城門離這裡不遠,趕到就安全了!”
另一邊的侍衛鬆開了張道源的手臂,在他耳邊飛快地說了一句話,隨後,轉身朝後面奔去,抵擋身後的追兵。
張道源回首望了一眼,他的十來個親衛已經損傷大半,還有兩三個人在苦苦掙扎,十幾個黑衣人衝上了石橋,正向他瘋狂地追了過來。
他顧不得再看身後,一手持劍,一手提著長袍的下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往橋的另一頭跑去。
然而,命中注定他永遠也跑不到橋的對面。
兩個樵夫裝扮的傢伙斜靠在橋頭的石墩旁,他們神情冷漠地注視著正向他們飛奔而來的張道源,一個傢伙從柴堆里拿出一把橫刀,另一個則拿出了一把黃楊木的手弩,手弩上架好了一隻弩箭,烏黑的箭頭正對準著張道源。
張道源絕望地嘶吼了一聲,揮舞著長劍朝那兩人沖了過去。
陽光在他的眼前不停地跳躍,晃動,然後,他覺得自己飛了起來,向著那團光暈飛了過去,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非常輕,就像羽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