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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鎮並沒有城牆,為了防護,四周用泥土壘起了一道矮牆,把鎮子圍了一圈,牆並不高,一個健壯的成人輕易就能翻爬上去,牆上,象徵性地插著稀疏的木樁,這時,土牆上並沒有士卒,只是在鎮口,燃著幾堆篝火,有幾個士兵抱著武器在那裡烤火,有人在抱著酒罈子飲酒取暖,有的人可能喝得過多,已經頭枕著刀槍,在篝火邊和衣睡去。
在兩邊的鎮口,分別矗立著兩個三丈多高的哨樓,對摸營的人來說,哨樓上的觀察哨是最難處理的。
然而,現在的哨樓上卻不見士卒的蹤影,那是,這麼冷的天,站在上面吃風,那感覺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會深有體會。
一般說來,要想守住這個鎮子,提防敵人在夜間摸營,最起碼要做到以下幾件事情。
第一:鎮外不能有多餘的建築物,有房子就必須拆掉,有樹木必須砍掉,有草叢必須鏟掉,周圍起碼要留出一里多寬的曠野來。
第二:要在鎮外,離土牆幾十丈遠,間隔一段距離,就燃點篝火,將前往鎮上的這幾十丈的地方照得亮亮堂堂,方便哨樓的觀察哨瞭望。
第三:除了有固定的崗哨之外,還要有流動哨,在鎮外,也要布置暗哨,在每個哨所,廣布鑼鼓,方便報警。
高暢只能認為自己幸運,上面的這些最基本的防護措施,這個鎮子的主官都沒有採用,或許是安排了下來,因為太平慣了,底下的士卒為了偷懶和享受,沒有實施,這也說不定,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他的行動因此變得異常順暢。
他帶著這一百多個人並沒有從大軍聚集的這一面發起暗襲,而是繞到了鎮子的另一面,這才開始行動。
為了接下來攻打平原的行動,這次攻打固鎮,不能放走任何人,必須全部殲滅。
所以,等大軍將整個固鎮圍得水泄不通之後,他才會開始行動,不會盲目而動,只是,長河營的士卒經過訓練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了,他只能堅信,運氣站在自己一邊,這次行動不會出紕漏。
高暢帶著高懷義,崔安瀾潛伏在草叢之中,離鎮口的守軍只有十來步遠,那些傢伙睡覺的睡覺,飲酒的飲酒,聊天的聊天,全然沒有發覺。
“我去拉泡尿!”
孟德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離開篝火,向黑暗中走去,他最討厭值下夜,為了抵抗睡意,只能飲酒作樂,本來,軍令規定在營中是不能飲酒的,不過自家的統領大人不但飲酒,甚至還帶有歌妓相陪,憑什麼他就可以這樣,自己這些小卒子就不能如此。
他們這個小隊在進駐固鎮之時,在一家酒樓的底下,找到了一個暗藏的酒窖,他們那個小隊就駐紮在酒樓里,雖然,交了不少酒上去,他們私下裡也截留了不少,不然,在這個鬼地方,在這麼冷的夜裡,還真沒有東西來驅除寒意,順便打發時間。
這個鬼地方雖然找不到什麼樂子,不過,不用上戰場和那些打仗悍不畏死的反賊交手,說起來,自己這一營人還真是幸運啊!
打了幾次仗後,真正的反賊雖然沒有殺死多少,不過,人頭卻也砍了不少,自己懷裡那些銀子,那幾顆金豆不就是這樣來的嗎?
反賊剿滅之後,回到家,買上十來畝田地,娶上一個媳婦,這樣的日子,賽過活神仙啊!
孟德柱解開褲子,閉著眼睛,痛痛快快地開閘放水,在一瀉千里的快感之中,想著以上的美食,嘴角綻放出一絲笑意。
然而,那笑意就像秋風下的花兒,很快就凋零了,以上的想法也成為了他短短的這段人生中最後的念想。
高暢鬆開了夾持著他脖子的手,將脖子被割斷的孟德柱的屍身緩緩放了下來,隨後,他向著篝火處走去,身形搖搖晃晃,和一個醉鬼一般無二。
第五十章 火光中的固鎮 (中)
管小樓蹲著身子,躲在離鎮子一里遠的草叢中,緊張地注視著鎮子,不久,鎮子的那一頭升起了火光,那火焰一旦升起,就熊熊燃燒起來,很快,將黑夜照得一片亮堂。
“進攻!”
管小樓一聲低喝,手猛地一揮。
身邊的士卒馬上站起身來,拿著兩根木棒,敲打起擺在身前的牛皮鼓。
黑夜的寂靜,頓時被鼓聲敲破,鼓聲帶著殺伐之氣,沖入無邊的黑夜之中,在原野中隨著風飄蕩,與鎮子那裡隱約傳來的吶喊聲,慘叫聲相應和。
“沖啊!”
隨著馬蘇的這一聲大吼,狗子猛地站起身子,手持長槍,騰地一下就竄了出去,與他一起,幾十個身影怒喊著,向著前面幾十步遠的鎮口衝去。
與他們一起衝鋒的是第二隊射出的箭只。
長箭掠過他們的頭頂,發出刺耳的呼嘯聲,從黑暗撲向鎮口的那片光明。
“奪!奪!奪!”
箭雨覆蓋之下,發出雨打芭蕉葉的聲音,土牆上,泥地上,木柱上,當然還有鎮口的那些隋軍的身上,插滿了箭只。
有的人就像刺蝟一樣,箭插滿了全身,他們吭也沒有吭一聲,就倒斃在地上;有的人,一時僥倖,沒有死去,卻承受了更大的痛苦,他們的慘叫聲伴著黑暗中的鼓聲,在黑暗中無助地飄蕩。
“敵襲!”
土牆內響起了驚慌失措的喊叫聲,狗子喘著粗氣,飛快地向前奔跑著,他沒有理會篝火旁那些受傷的隋軍,推開攔路的木欄,衝進了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