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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團體,最大的忌諱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各干各的事情,這樣,他們永遠不會團結在一起,勁也使不到一起去,要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事情可以做,有共同的話題可以聊,漸漸地,彼此的距離就會被越拉越近,培養出兄弟間的生死感情來。
這樣的道理,狗子並不懂,他只是在這樣做而已!
大栓是鄭州人,今年三十出頭了,當兵已經有了好幾個年頭,從來就沒有回過一次家,幸運的是,他仍然活著。
他在許多隊伍中都待過,卻從來沒有待過像長河營這樣的隊伍,粟米飯管飽,麵餅管飽,偶爾,還有肉湯喝,甚至還要發餉銀,要知道,就算是在正規部隊裡,也沒有這一說,而且,在軍營中,就算是校尉大人也不能開小灶,必須和大家吃一樣的伙食,聽說,統領大人只要有時間,每天早上都會和弟兄們一起訓練,統領大人也吃同樣的飯菜,不過,由於沒有親眼見到這一個場景,大栓無法相信。
小柱子只有十六歲,也是投誠的官兵,參軍才兩個多月,他是本地人,走在路上,被路過的官兵抓了壯丁,糊裡糊塗就當上了兵,起初,晚上睡覺的時候,還經常從被窩裡哭醒過來,現在,和大家打成了一片,這樣的事情就很少發生了。
大家都很照料這個小傢伙,狗子對他也特別照顧,不過,他雖然年幼,感情充沛,顯得有些軟弱,武藝卻很好,不但騎術高明,跑得也很快,這是他能進入都是老兵的斥候營的原因,並且,他是本地人,熟知當地的地形,這隻小隊中不能缺少他。
前面是一片窪地,狗子聽到了水聲,他抽出腰刀,走在最前面,大栓和小柱子扛著長槍跟在他的身後,槍的兩頭跳著兩個大水罐。
走下窪地,轉過一個土坡,一條小溪閃著白光,嘩嘩啦地從眼前流過。
小柱子笑著向小溪奔去,突然,撞在了停在原地的狗子的身上。
“隊長,怎麼啦?”
他抬頭瞧著狗子,狗子大張著嘴巴,愣愣地瞧著身側,他跟著狗子的目光望去,在距離他們只有二十來步遠的土坡的另一邊,十來個士兵手拿取水的器具站在小溪旁,看樣子,也是剛剛才走到,他們同樣愣愣地瞧著這邊。
做斥候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戰鬥,而是隱藏自己的蹤跡,探聽敵人的虛實,要是被敵人發現,情況不利的話,千萬不要戰鬥,你們需要的是逃跑,逃跑回來把了解的情報告訴自己的上官,這是高暢在斥候營成立時對全營的講話。
對高暢,狗子敬若神明,對他的話奉若聖旨,因此,在看見敵人的那一刻,他馬上就有了決定。
“小柱子!快跑!”
狗子推了小柱子一把,對方人多勢眾,自己這三人遠遠不是對手,只能撒腿逃跑。
“哐當!”
長槍上挑著的水罐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小柱子回過神來,心跳驟然加速,他扛著槍,跟在早就轉身奔跑的大栓身後狂奔起來。
“哇!”
敵人也回過神來,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揮舞著兵器沖了上來。
狗子在轉身逃跑之際,已經把那些敵人瞧了個仔細,他們身著簡易的皮甲,頭上只是扎著布巾,沒有戴頭盔,要不是他們的號衣上有著官兵的標誌,或許會把這群人當作是流寇,不過,狗子知道他們為什麼裝備得如此輕便和簡陋,因為他們和本方一樣,都是斥候,作為斥候,並不追求防護力,追求的是速度和方便。
一路狂奔,順著溝谷土坡,進入樹林草叢,古大風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步履沉重,他回頭瞧了瞧自家的手下,那些人更沒有用,遠遠地掉在了後面。
這些傢伙,究竟是吃什麼長大的,跑得像兔子一樣,瞧著狗子的背影消失在樹林中之後,古大風不由這般想道,他當然不知道長河營的訓練有負重越野長跑這一項,不像官兵的訓練,就是舉舉石鎖什麼的,不過,他並不擔心這幾個人會逃脫,他已經通知了後面的斥候大隊,他們將會騎上戰馬追來。
古大風他們這一隊有一百來人,他們走在前鋒隊的前面,負責掃蕩沿途,不讓敵人得知本方的行蹤,不料,卻在取水的時候和敵人的斥候不期而遇,要是被這些斥候逃脫,他不會有好果子吃,前鋒營的統領張永大人是個鐵面無情的傢伙。
“解韁,上馬!”
遠遠地,瞧見了擔任瞭望哨的同伴,狗子高聲狂叫,要知道,對方只是取水的人就有十來個,這證明敵人這一隊斥候人數不少,能有這麼多人擔任斥候,自己這一路所遇見的必定是敵人的主力,這個消息一定要帶回去,不容有失。
眾人紛紛站起身來,跑到自己的馬匹身前,解開韁繩,翻身上馬,等所有人都上馬後,狗子一聲令下,大夥驅馬向林子外奔去。
這一耽擱,古大風也就追了上來,他嘴角綻出一絲獰笑,解下背負在肩上的長弓,隨即,站穩身子,張弓搭箭。
要知道,這個樹林雖然不大,樹的間隔也不算緊密,但是,要想在這樣的一個樹林中打馬狂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騎在馬上的速度,其實還比不上奔跑的速度,只不過,狗子他們也不可能丟下戰馬,不然,一旦出林,那兩條腿怎麼能跑,也比不上四條腿啊。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