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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越是害怕什麼,就來什麼。
幾騎突然出現在前方山樑上,他們就像是被猛獸追擊的兔子在亡命奔逃,由於和本方相距不遠,董康買能清晰地瞧見那幾個騎士的面貌,那是他頭先派出去負責和本陣聯繫的騎兵。
“結陣!”
薰康買的嘶吼充滿了絕望,顯得格外地聲嘶力竭。
喊聲剛剛落下,一群騎兵出現在了山樑上,幾面旌旗隨風輕舞,就像秋後的茅草,那群騎兵不疾不徐地衝下山樑,尾隨著那幾個奔逃的騎兵朝這裡馳了過來,士兵們能清晰地聽見那些騎兵的輕笑聲,他們的樣子就像是戲鼠的貓。
一個頭戴亮銀盔,身著閃閃發
色麒麟甲,肩批白披風的騎士從那群騎兵衝突陣而出一匹白色大馬,神駿非凡。
那匹戰馬不僅賣相良好,腳程也的確快得驚人,很快就追到了逃兵的身後,只見那人稍稍彎身,從戰馬一側掛著的弓架上取下一張馬弓,數百人一起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卻瞧不清楚他是怎樣將箭搭在弓弦上的。
“嗖!”
距離如此之遠,按道理,董康買是聽不見弓弦聲和箭矢破空聲的,然而,他卻分明聽見了這樣的聲音。
那白甲騎士在戰馬之上變換著姿勢,側身,正身,扭腰,彎身,最後竟然站立在戰馬之上張弓拉弦。
幾名奔逃的騎兵先後從戰馬上摔跌下來,一共幾個人,那白甲騎士就射了幾箭,可以說是箭無虛發。
主人掉落馬下之後,那幾匹戰馬仍然沒有停下奔跑的腳步,它們直直地朝董康買一行奔了過來。
那白甲騎士並沒有勒住馬韁,停下來等候身後的騎兵跟上,再一起奔殺過來,而是輕喝一聲,雙腿猛夾馬腹,戰馬的速度明顯比剛才更快了,一人一馬就像一道白色的閃電一般掠了過來,分外的英武不凡。
在那群騎兵陣中,傳來了一陣歡呼之聲,聲音如奔雷一般竄了過來,讓早就疲憊不堪的董康買部更是惶惶不安。
—
眼見那人直直地沖了過來,一時間,董康買竟然愣住了。
他想做什麼?
難道他一個人就敢沖陣?
自己雖然率領的是殘兵敗卒,士氣低落,戰鬥力不強,卻也不可能被一個人打敗啊!
面對敵人的騎兵,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逃跑了,久戰身疲的步兵要想逃脫騎兵的追殺,逃跑無濟於事,被敵人在背後砍殺,只能死得更快。
如今,只能結陣作戰,唯死而已,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撈著了!
“結陣!”
薰康買高舉馬槊,驅馬衝出軍陣,再次高聲嘶吼,士兵們在他的吼聲中,忙不迭地將行軍的蛇行陣改為了結陣自保的方陣,只不過,要想在短時間之內改變陣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瞧著士兵們亂鬨鬨地找尋著自己的位置,董康買的心情既有不安,同時也感到了一絲欣慰,畢竟,要是換成他在竇建德麾下效力時率領的那隻部隊,在這樣的情況下,恐怕早就一鬨而散了。
“死戰!”
薰康買高喝一聲,扭轉身,驅馬迎向那員白甲的敵將,現在,那敵將距離他不過一二十步,他可以清晰地瞧見那人的容貌。
那人的樣貌甚是年輕,瞧上去不過年方弱冠而已!
也只有如此年輕氣盛的人,才敢於單騎沖陣吧?一般上了年歲,久經戰陣的老將,基本上都沒有這樣的心氣了!
既然如此,就讓自己將其斬落馬下,壯一壯本方的軍威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董康買將馬槊平放,直直地指著對面那員白甲小將,他估算著對方的馬速,慢慢提升身下坐騎的速度。
“喝!”
薰康買高喝一聲,馬槊如毒龍一般朝那員白甲小將的前胸扎去。
在高暢軍中,董康買一向以武勇著稱,除了高暢,雄闊海,尉持恭等聊聊幾人之外,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不然,他也不能率領眾人從敵軍的重重包圍中殺將出來,對於對面的那個無名小將,他自然心存藐視。
“啪!”
隨著一聲輕響,兩馬交錯而過。
薰康買用力的一刺被敵將輕輕架了開去,他只覺虎口一麻,馬槊遠遠地盪了開去,他差點沒能將其握住。
好大的力氣!
薰康買嘴裡默默念道,而就在這時,他的背心一麻,就像有人在他身後推了一把一般,他身不由己地從戰馬上摔下來,如同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重重地摔在大地上,身子扭動片刻,就不動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旁觀的眾人卻瞧得一清二楚。
就在兩馬交錯之際,那員白甲小將猛地一扭腰,使了個回馬槍,槍尖深深地從沒有防備的董康買後背扎入,將其挑落馬下。
“小將軍威武!”
從遠處疾馳而來的敵騎紛紛揮舞手中的武器,高聲歡呼,他們口中的這個將董康買挑落馬下的小將軍自然是幽州總管羅藝的公子銀槍白馬俏羅成。
羅成高舉銀槍,示威一般從殘存的高暢軍陣前驅馬掠過。
面對這樣的狀況,殘存的高暢軍的戰鬥意志徹底崩潰了,他們完全失去了鬥志,紛紛丟下武器,一鬨而散,四面八方地朝遠處逃散而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幽州大戰(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