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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藝在心中發出一聲咆哮,他絕不相信自己會失敗,雖然,此刻在他心中隱隱已經有了一些不詳的感覺。
“兒郎們,殺敵!”
羅藝高聲嘶喊,狀如瘋虎,在士兵們的簇擁下,在高暢軍陣中奮力殺進殺出,身後,戰鼓聲雷動。
敵我雙方的中軍大旗,相隔數里,一南一北地在風中飄揚,兩者的距離在慢慢地靠近。
薛萬鈞率領數百精騎和一千步卒離開了主戰場,他們從側翼繞了過去。擋在了高暢軍的援軍之前。現在,他們必須做出犧牲,以自身地傷亡為主戰場地羅藝爭取時間全殲高暢軍的崔正部。只要羅藝能解決崔正,戰況就不會如此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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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千步卒布陣之後,薛萬鈞率領騎兵朝迎頭衝來的高暢軍奔去,他必須截住對面地那股騎兵,不然,讓他們衝過來。來不及布陣的步卒只能任其宰殺。
雖然,騎兵們和他們的坐騎都已疲憊不堪,但是,薛萬鈞相信自己和他的這些手下,他們一定能抵擋得住敵軍的衝擊。
“好膽!”
對面的敵騎漾起一陣煙塵,高暢眯著眼睛,嘴裡輕哼了一聲,他地手不由握緊了長槍的槍桿。槍尖上的紅纓隨風微微顫抖。
很快,隨著轟隆的馬蹄聲,敵我雙方的精騎即將迎頭撞上。
高暢身邊的親衛想要衝出來,擋在高暢的身前。高暢制止了他們的舉動,很久沒有上陣廝殺了。那些傢伙也許忘記了他本是一個勇冠三軍地猛將。
薛萬鈞從戰馬上立起身子,任由疾風猛烈地打在自己臉上,他眯縫著眼睛,身子微微後仰,馬槊的槊杆夾在腋窩下,槊尖筆直地向前,對準了前方的高暢。
兩人的戰馬呈一條直線迎面奔來,雙方似乎都沒有躲避地意思。
就在兩馬相距十來步時,雙方的戰馬稍微改變了一下奔跑路線,在旁人看來,卻還是要撞上地樣子。
“喝!”
薛萬鈞低喝一聲,身子猛地發力,馬槊如一條毒龍朝高暢迎面撞來,高暢的身子在馬上微微搖晃,隨著戰馬奔騰之勢做出了一個高難度的閃避動作,薛萬鈞的馬槊貼著他的身子刺了過去。
好個薛萬鈞,在這個時候仍然能臨時變招,戰馬仍然在疾馳,馬槊突然變直刺為橫掃,想要將高暢掃落馬下。
高暢似乎知道他會這樣做,長槍的槍圍輕輕一撩,擋住了馬槊的槊杆,他雖然用的是單手,薛萬鈞這一變招也未用上最大力量,故而,他輕易地將薛萬鈞的馬槊架到了一側。
長槍一抖,挽了個槍花,朝薛萬鈞的前胸直刺而去。
薛萬鈞無法抵擋,他的身子在馬上扭了一扭,險險躲了開去。
兩人的戰馬以毫釐之差交錯而過。
高暢將長槍交給左手,將右手空了出來,就在兩馬交錯之際,輕舒猿臂,一把朝薛萬鈞抓去,薛萬徹剛好做完先前的那個閃避動作,舊力剛去,新力未生,來不及做新的動作,雖然心裡想著要躲避,身體卻反應不過來。
於是,他就像小雞被老鷹逮住一般被高暢活擒了過去,被其在空中掄了一圈,橫架在馬鞍前。
一陣天旋地轉後,薛萬鈞待要反抗,高暢已在他脖頸後重重地打了一下,隨即,他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省人事!
薛萬鈞被高暢活捉,對他手下那些騎兵的影響非常大,雖然,他們控制不住身下的戰馬,仍然向高暢率領的騎兵迎面衝來,但是,人人臉上都不滿了驚駭之色。
沒有任何意外,作為生力軍的高暢軍沒有花多大的功夫,也沒有多大損傷,就摧枯拉朽地擊潰了當面之敵,仍然活著的幽州騎兵朝一側逃了開去。
騎兵如此不堪一擊,未能及時布下陣的步卒自然更是連騎兵也不如,還未等高暢軍的騎兵衝殺到面前,他們就四散而去,將官們也沒有約束,他們逃跑的速度還要快一些。
如果只是這樣,羅藝仍然不會感到絕望。
然而,當管小樓帶著被普於揚整合好的曹旦部出現在他的左翼戰場時,他終於明白大勢已去了!
現在,只能壯士斷腕了,留一部分士卒阻礙高暢軍的追擊,他則率領殘部退回薊縣,憑藉堅城死守,城中糧食充足,堅守一年半載沒有問題,高暢若是無法攻下薊縣,最終也只能糧盡退兵!
有了定計之後,羅藝長嘆一聲,開始按照計劃慢慢脫離戰場。
第一百四十五章 窮途末路(上)
太陽如血,疾風如刀。
薛萬徹躍馬上了高坡,停了下來,淡金色的夕照落在他的血紅披風上,甚是耀眼,頭盔上的紅纓在晚風中瘋狂地擺動下,頭盔下面則是一張被風沙侵凌得異常滄桑的臉,掃帚一般的濃眉下面,眺望著遠方的目光,充滿了憂慮和茫然。
他在馬上轉過身來,望向身後。
在身後的草地上,五百騎士大多躺坐在地上,有的在小聲交談著,有的就那樣躺在草地上進入了夢鄉,夕照像一面被子蓋在他們身上。
戰馬上的馬具已經被它們的主人取下,戰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悠閒自在地行走在草地上,一部分士卒在向它們餵養草料,一路疾行而來,軍中的草料已然不多,還剩兩日之需,說起來,這又是薛萬徹的一件煩心事情。
這五百人,數百匹戰馬就是薛萬徹最後的依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