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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龍瞠目結舌,連同死啦死啦在內,我沒見過他表現出來佩服誰的,而現在用一種極豐富的表情和動作向柯林斯表示著佩服,那支機槍被他拿過來研究——這純粹是技巧而非槍械的原因,但迷龍沒拍錯人,能夠把機槍用到如此聽話,在他的槍口下大概十幾個人都算白給。
死啦死啦興奮得很,“撿到個活寶啦。”
我:“全民協助先生嗎?”
死啦死啦:“你們現在這麼叫他?當他自己人啦?”
我:“他喜歡這名字,因為我告他,全民協助就是所有人叫你BABY。這傢伙酷愛機械,可沒上過戰場,你說殺人他會說賣糕的,他打算永遠如此,並且以此為榮。他喜歡JAZZ,他的理想是嘻嘻哈哈混過這場戰爭。他被充軍到這裡來是因為他的理想,因為沒一支軍隊會喜歡這樣的士兵。”
死啦死啦:“你好像挺喜歡他的。”
我:“昨天聊啦,我不討厭他。”
死啦死啦:“瞪著我幹什麼?覺得我會討厭他嗎?”
我:“鬼知道呢,其實你有時候蠻像虞嘯卿的。”
他做了個鬼臉,過去和迷龍一起搶奪那支白朗寧。
麥克魯漢在他的桌子後吹著一個哨子準備辦公。
我們在自找麻煩,以前派裝備就是一輛車開過來,只管叫人卸貨。現在來了美國人,麥克魯漢要求先驗看我們的槍,再分發裝備。
並排的支那麼好幾張桌子就是給他們擺攤的,我們拿著我們的武器,懶懶散散地簇擁在周圍,但我們嘻嘻哈哈的,沒一個人交出我們的槍。
麥克魯漢就只找我的麻煩,他現在至少搞明白了只有我一個人聽得懂他們的話(英語):“孟煩了先生。我在你們的城市曾見過上百個暴民向一個賣蔬菜的發起進攻,後來我明白沒有戰爭,他們只是想買到一點便宜的蔬菜。現在你可否幫忙讓我不要有類似聯想?”
死啦死啦:“說什麼?”
我瞧著那兩美國人,柯林斯倒是興高采烈地在向我扮鬼臉,但那並不能讓我好受一點。
我:“陰陽怪氣,尖酸刻薄。現在他們為了什麼發配到這裡來我們都知道啦。”
死啦死啦:“像你一樣嗎?”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去強制我的人渣朋友們至少能排出個先後。
幾分鐘我們在桌邊列著隊,我們把我們的槍放在桌上。柯林斯利索之極地把它們分解開來,在我們眼裡看來,對待螺絲彈簧如此熟悉的他簡直是個妖怪。連七九式、漢陽造這種他以前不可能碰過的槍也迅速地被他用一些簡單不過的工具就給分解了,他像是把槍在手上掂一掂就知道他們的構造。
分解了第一枝槍之後,柯林斯看了看內部結構,什麼也沒說,放在一邊繼續第二支。麥克魯漢拿過去。看了看,用手指摸了摸槍膛內部,摸出幾指黑,用槍通條捅進去一塊白布,拽出來便成了黑布,他放一邊。什麼也沒說。那枝槍是不辣的。不辣也不知好賴,拿回來。笨手笨腳地裝,一邊還要去地上撿崩飛的零件。兩個美國佬還是什麼也不說,專注著拆第二支槍,第二支是迷龍的捷克式,裝拆複雜得多,柯林斯的動作仍讓人覺得他摸ZB26也摸一輩子了,拆開,看了看,表情比較木——或者我該說,我還沒見他這麼嚴肅過,即使在被打的時候。
迷龍:“熟了你說話,有話你直說。癩皮狗不是嗎?你會說的。”
鬼知道柯林斯聽懂了沒有,就是不說話,只把那支捷克式推給麥克魯漢,麥克魯漢剛擦淨手,這回再一摸,好,一手黑了,槍管他聞了聞,都不用試了,推在一邊。
麥克魯漢(英語):“請告訴您的指揮官,我想看他的槍。”
我:“要看你的槍。”
死啦死啦是我們中間配槍最多的傢伙,沒二話,湯姆遜、毛瑟二十響、柯爾特(照上回聊的,虞嘯卿給他團長職時就把柯爾特給了,那段回頭改)一枝枝放在桌上。柯林斯在訝然中開始他的拆卸工作。
麥克魯漢(英語):“他為什麼讓自己像一個劣質電影裡的暴徒?”
我:“問你幹嘛掛三支槍。我能不能告訴他,因為你其實是個暴發戶?”
死啦死啦倒嚴肅得很,“多一支多個保險。我惜命的。”
我於是向麥克魯漢(英語):“因為他在和他的命運抗爭。”
麥克魯漢只翻了我一眼,沒管這些鬼話連篇,他開始檢查死啦死啦的槍——好不到哪去,照舊是污跡斑斑慘不忍睹的玩意兒。麥克魯漢再也沒說什麼,他離開了桌子,柯林斯愣了一會兒,跟了過去。
我們很訝然。死啦死啦在桌邊裝好他的三支槍,一邊看著那兩個美國人在他們的帳蓬邊低語什麼。
死啦死啦:“什麼意思?就收工啦?我以為他們要把全團槍都拆巴一遍。
我心不在焉地地回答:“挑幾支抽驗,只是抽驗。”
然後我們看著麥克魯漢和柯林斯開始收拾東西,這回麥克魯漢居然都開始親自動手,他們迅速地收拾著那些讓我們眼花繚亂的什物,裝車。柯林斯擠過我們中間去拿他們的摺疊桌子,迅速但有條不紊,連一張桌子都不要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