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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譯慌忙把他的中分抹成三七,“……你就是我團之恥。”
為了不讓自己眼圈發紅。他連忙逃開,裝作要併入死啦死啦正在歸置的隊形。我悻悻地微笑著,看著那小子死不長氣的身影。
好好干吧,像人一樣。有了槍打得準點。別自虐啦,你不是蒼蠅。
他們在那裡踢踢踏踏地,有了槍,扛著武器箱子。死啦死啦興致很高,不光要一二一左右左,還要唱歌,於是丫們唱我們很久以前唱過的歌,“風雲起,山河動,黃埔建軍聲勢雄,革命壯士矢精忠。金戈鐵馬,百戰沙場,安內攘外作先鋒……”
我看著他們踢踢踏踏地遠去,人渣們原來不看我,現在要走了倒看我,他們向祭旗坡走的時候脖子幾乎是擰著長的,於是淚水再次充斥我的眼睛,除了眼淚水我什麼也看不見了,但我也在跟著哼哼:“……機動攻勢,勇敢沉著,奇襲主動智謀廣,肝膽相照,團結自強,殲滅敵寇,凱歌唱。”
我沒法不想起我的那個也許真發生過的夢幻,我們踢踢踏踏地唱著這歌跟在何書光的車後,何書光光著膀子,拉著手風琴,我們唱著破落與夢想。我有許多一敗塗地的夢想,但我最在意的是這個。
後來我發現不光是我在哼哼,還有個人在我耳朵邊哼哼,我連忙甩掉眼裡的淚水,死啦死啦正在我耳邊哼哼,狗肉在聞著綁我的繩子。死啦死啦是個愛槍的人。背著一枝新得的湯姆遜,人渣們離得老遠。列著隊在那裡踢踢踏踏,他們並沒走人,因為他們的指揮官扔下他們跑回來了。
我於是趕緊把自己站直,我以為我站不直了,但是我把自己站直了。
死啦死啦:“丟人嗎?”
我:“不丟人。”
我斬釘截鐵到死啦死啦只好回頭看了看人渣,看見每一個人渣臉上都是對我無上的認同。他只好撓撓頭。“後悔嗎?”
我:“從你掉頭走開,每一秒鐘我都後悔十次。”
死啦死啦:“那你就心跳太快死啦。”
我:“他媽的你懂不懂修辭?你現在拿你手上那把槍把我打成蜂窩我也會笑,因為知道你們這幫王八羔子總算有了不會打打就卡殼的槍!可你不會打的,我也笑不出來,會痛的!這是修辭!——可我還是會跑。”
死啦死啦:“厲害呀。為什麼?”
我不吭氣。但那傢伙開始在我身上摸索,我拼命掙扎,擰答,拿還能稍動一下的腳踢他。
死啦死啦:“兩位幫個手。”
邢三棟和程四八是唯官銜為是的,立刻為虎作倀,於是死啦死啦從我身上搜出那兩個半張的信件。然後他對起來看。
我悻悻地:“倒啦。笨蛋。”
他便糾正了,看,信沒多長,掃兩眼就明了。於是丫對著我做出一個特明白的表情。
死啦死啦:“你爸媽來了呀?——幹嘛不早說?”
我恨得牙痒痒,“見你的活鬼!是在西岸!西岸!西岸!西岸銅鈸呀!你讓我怎麼說?你會准我的假?我跟你說准個假。我去尋死,沒死得了就回來?”
那傢伙沒理我,回頭瞧了瞧還列著隊在那發傻的人渣們,揚了揚那兩個半張的破紙:“你們這幫蠢貨,以後誰要還為這種破事開小差,先跟老子打個招呼。”
沒人搭他碴,只有我在輕聲疑問著,“你要幹什麼?”
他便笑逐顏開地看著邢三棟和程四八,以至那兩位莫名其妙之下產生了立正敬禮的下意識反應。
第二十章
邢三棟和程四八現在被綁在綁我的柱子上,不辣拿著臭布捏著程四八的鼻子,直到他受不了喘氣,然後嘴就被塞上了。
程四八:“唔唔唔!!!”
邢三棟咬緊著牙關:“唔唔唔唔唔?!”
後者的嘴倒是沒塞上,迷龍拿布等著,“你倒是跟我說一句,不磕磕磕磕巴了就放你。”
邢三棟:“這這這是師部的……”
迷龍就等這空子,伸手就把布給堵上了。
於是邢三棟和程四八熱烈地交談著:
“唔唔?唔!”
“唔!唔!唔唔!”
倒是比沒堵嘴的時候流利多了。
法場被劫了,我也被喪門星和郝獸醫架著,郝獸醫在那哼哼地念叨,他著實開心得很,“小太爺起駕羅。”
我並不那麼高興,我盯著死啦死啦。死啦死啦走在我前邊,他現在的全部興趣好像都集中在那枝剛上手的M1928湯姆遜上。
我:“那叫戰壕掃帚。”
死啦死啦:“什麼掃帚?”
我:“掃戰壕的掃帚。發明的人這麼叫的。”
死啦死啦:“好名字。我要找個地方看他有沒有吹牛。”
我:“回山讓虱子鬼排隊吧,拿這個幫他們除蟲。”他瞪了我一眼,我有氣無力地涎笑:“我還行。我這塊臘肉是不是該再掛兩天?”
死啦死啦:“你很能裝。你從不求饒。可被逼上絕路,還不是咎由自取。”
他又一門心思整治他的掃帚去了,我知道他啥意思,我說的根本不是我想說的,他也知道所謂掃帚什麼的不過是我在轉移話題,以掩蓋心裡蒙受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