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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主力團團長海正沖便開始抗議:“半山石那裡我們足盯了一個月,就算一根雜草也發現了。暗堡群?”
死啦死啦:“不在正斜。”他抓了幾個標識,摁在那塊石頭的背面:“在背面。”
海正沖只好冷笑,“這樣的暗堡修來做什麼?潰逃時好打自己腳後跟麼?”
死啦死啦:“倒也可做此用。但應該是次要吧。”
虞嘯卿:“勿爭小節!一堆人打一個人還爭這些做什麼?”
他再次忽略了我,於是死啦死啦提醒:“兩個。”
虞嘯卿:“一個瘋子和一個草包。”
死啦死啦:“瘋子鑽汽油桶鑽到了這裡,第二防線,明壕不多,多為暗堡,交通壕也上覆圓木,偽布植被,幾與南天門同化,重要火力點上是原木、鐵皮、沙土的雙夾層,我軍火炮無法穿透。第二防線又是以汽油桶上行。直至土質疏鬆處,這部分是真正的永備地道。照明、電力、通訊一應俱備,也是我鑽得最難的地方,被逼得鑽了排污道,我還見到修完工事後被屠口的百姓殘骸。”
他等待了一下虞嘯卿表示態度,虞嘯卿只是揮了揮手讓他繼續。
死啦死啦:“地道隨時可以炸毀封閉,當然是照他們的意圖。我們根本無法明細地下網道的全貌。從這裡可以上行直至最後一條防線。施工之密,防禦之堅,比第二防線有過無不及,尤以山頂樹堡為甚。南天門山頂的巨樹早與石同化,數十棵長成一棵,部分樹質與玉石同紋理,向被稱為神山神樹。
竹內也不知用的什麼辦法把石與樹都挖空了,真不虧了他土木工程的出身。此堡射孔無數,連樹杈都經得住直射火炮的座力,樹體本就堅固得能抗航空炸彈。現在樹根以上兩人高度全被鋼筋水泥包裹,再向外延伸成一個堡壘群,是南天門上最大的主堡群,眾所周知,也是竹內那個挖洞狂的指揮部。”
虞嘯卿:“你不就是竹內?”
死啦死啦:“就是我這個挖洞狂,山老鼠精,拿水泥和工兵鏟打仗的妖怪。”
挑起了廢話的虞嘯卿又斬掉了廢話:“廢話少說。你的火力配署。”
死啦死啦:“這個大家心知肚明,美國盟友的飛機天天都看著的。現在是日軍物資匱乏,原有的重炮倒調走了大半,不外是聯隊本就有的那些九二步炮、十一式戰防、七五山炮、幾種迫擊炮和擲彈筒、九二重機。不過師團級的重炮調走了,聯隊級的直瞄炮可是倍增了。尤其九二重機多得嚇人。”
虞嘯卿:“講完啦?開始吧——攻下這棵樹,我砍你的頭。”
死啦死啦嘆了口氣:“我的頭在這脖子上是呆得最好的,不過師座要的話。它就在這棵樹上。”
虞嘯卿:“開始。”
死啦死啦:“孟煩了,你上。”
我:“啊?!”
死啦死啦:“你是離我最近的人,一個耳刮子就能扇到的距離。能頂到什麼時候頂到什麼時候,你死了,我再上。不過想想,你在日軍陣前的恐懼,你不想我死也不想弟兄們死,使出吃奶的勁來活,用你恐懼的東西打仗。”
於是我接受了這個,我往沙盤前靠近了一步,而虞嘯卿卻往後退了一步,如避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虞嘯卿:“何書光,你上。”
我就看著那個愣頭小子一下子張口結舌,平時的飆勁無影無蹤:“啥?”
虞嘯卿:“你也是離我最近的人。離我近,不是天天跟著你張哥你余弟胡混,或者在禪達的婆娘面前裝風雅賣肉,你早該上戰場,我也知道,你不想做我的刀架子,你早想上戰場——十五分鐘,收拾掉這草包,我讓你上戰場。”
何書光臉紅了一下,立刻便如狼似虎起來了,“是!”他瞧著我的架勢像是打算撲上來,用拳頭把我收拾了。
我只是看著死啦死啦在沙盤上標註的那些通道,我知道那是他活下去的機會,因為他不是個沒目的的人。
何書光發著愣,我也在發著愣。旁邊的人有些不耐煩,不知道這兩位要愣到什麼時候。
我:“……你是攻方。”
那就是說他先開,於是何書光便斯斯艾艾地:“我……我……我……”
虞嘯卿:“結巴什麼?!我器重的人要一往無前!他只是你踩在腳下的草!”
虞嘯卿的手下真是比死啦死啦的手下好對付多了,只一句喝,何書光立刻便利落起來,平日舞槍弄棒,這會還推推眼鏡,利落得文縐縐的:“我師為此役可調集兵力,計有虞師三團一萬二千人之全部,軍部工兵團之大部,已專攻強渡作業逾年。支援火力匯方圓駐軍之大成,計有七五山炮群三,一零五炮群兩,師座正爭取一五零重炮能做加強,成算頗大。各團營級單位都配有美軍聯絡官,美國盟友之對地機群可隨機來援。我師已熟諳怒江水文,並有美援之強渡技術和物資。實際我師已在其它江段進行過秘密之演練,湍急之況比行天渡有過之無不及……”
我聽著。那傢伙簡直是在獻寶,我想死啦死啦和我一樣,我們知道這些日子是用飛一樣地速度在變壯實,但沒想到他藏了這麼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