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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虜伯:“白改紅羅!今天給煩啦辦喜事羅!”

    張立憲辦喪事一樣把鞭炮給點上了,噼里啪啦地炸。人渣們起著哄,阿譯一點也不起鬨地站在紅紙屑中啪啪地拍著手。

    阿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衝著他們比著小指頭,追著死啦死啦。我們不告訴他們要去哪。他們也不問……我想他們知道。

    剛才那一通鬧劇讓我有些兒恍惚,我一直晃到死啦死啦沖我彈動著的手指面前——他彈著響指讓我看他:“這邊。這邊。”

    我把腦袋擰向那邊。

    死啦死啦:“我數了。兩次,你跟小張二十分鐘不到抱抱了兩次……”

    我氣得直嚷嚷:“抱抱你個狗頭啊?那是打架!”

    死啦死啦是那種絕不會被人打岔的傢伙:“兩次,就親熱成這樣,可從頭到了,你就好像人家小姑娘欠著你二百塊似的,死過三十八天的人不該這樣對活人……為什麼?”  

    我:“我那是顧全四川佬的小面子。他臉壞了,所以越來越死要面子。”

    死啦死啦:“面子?狗肉找伴時都來得比你兩位有面子。”

    我看了看他,他揶揄地看著我,揶揄,而心事重重,好吧,瞞不過,而且……我也想說。

    我:“我覺得我跟她中間隔了……很多很多的死人。”

    我沮喪成了那樣一臉見鬼的神情,他點了點頭,然後開步走。這傢伙一旦開步走地時候就是在和瘸子過不去。你得撒開了丫子才能保持一個耳刮子的距離。

    我:“你幫幫我!”

    死啦死啦:“我哪裡幫得了你?打了多年仗,你還不知道傷口都是自己長?”

    我:“那你又要問?”

    死啦死啦:“總也是朋友了,問就是不想你這樣,可你又何嘗想這樣?只好是不打擾,你自己慢慢長。”

    我:“好吧!那你的事我也不管!你自己慢慢長!”  

    死啦死啦:“剛說你的時候我也想明白了。我拉你做什麼,這是要一個人打的仗,我總得敲開那扇門。”

    我:“你真要去嗎?”

    廢話,他走得急匆匆的,倒好像我在追著他惟恐他把我拉下。

    死啦死啦:“真去。”

    我:“你真想看見迷龍老婆嗎?”

    那傢伙便慢得了兩步,躊躇一會:“……想見。”

    我:“你敢見她嗎?”

    慢得了四步。躊躇又一會:“……敢見。”

    我儘速地趕到他的身前:“你站住。閉上眼睛,想想她走的時候那個樣子。”

    他站住了。閉上眼睛,他確實是在想,因為我清晰地看見他打了一個寒噤——在光天化日下打了個見鬼地寒噤,然後他繼續走。

    我:“你想想她眼神,她拿眼睛就能把你片成餡啦!好啦,我們回頭不光有豬頭肉,還可以包餃子啦!”  

    “嗯。”死啦死啦心事重重地點頭:“我們除了等仗打完好像也沒別的事啦……總得做點事吧。”

    我:“你去跟虞嘯卿告個軟啊,你們立馬就能抱抱啦,二十分鐘兩次!”

    他倒也想了想,然後苦笑:“我說煩啦,你有沒有見過混得我這麼慘的?”然後他用一隻手指制止住了我就要噴薄而出的發言:“可是煩啦,不去不行,跟上南天門一樣。不去不行。你平心想想,再讓你上一趟南天門,你去不去?”

    我想了,可說不出來,肯定有時候比否定更難出口,於是我再不說話,我只能陪他去他的不去不行。

    門仍然緊閉,緊閉的程度不像屋裡住得有人。死啦死啦站在門前,鼓足了勇氣——權且想一個瘋子居然需要鼓足勇氣——他又回頭看了看我,我乾脆還往後退了一步。

    我嘀咕:“我現在連爹媽都不敢來看。”

    他就低了頭看自己的腳。一隻手高高地舉在門楣上發呆。他敲門的時候我又退了兩步。  

    門開了,死啦死啦低頭看著來應門地主。雷寶兒抬頭瞪著他——一個小孩子的眼睛居然是也可以那樣冰冷地。後來迷龍老婆也來了,把著雷寶兒的肩,看著——她母子長了一模一樣的眼睛。

    他們就那麼冰冰有禮地開始寒暄——對,不是彬彬有禮。

    死啦死啦:“……我來看看你們過得好不好?”

    迷龍老婆:“還好。”

    死啦死啦:“……一直沒有關照到。”

    迷龍老婆:“沒事。”

    死啦死啦:“……仗打完了……對我們來說該算是打完了。”

    迷龍老婆:“太好了。”

    我用瘸腿撓好腿的膝彎,一秒鐘被切成一百秒來過了。死啦死啦每說一句話都要經過很長的猶豫,倒好像那種客套地屁話還用想似的。迷龍老婆倒是回答得套腔套板的利落。

    死啦死啦一直把一隻手塞在衣袋裡捏著。我知道,那裡邊裝地是我們湊的錢。你放下就走好嗎?——可我不敢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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