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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啦死啦:“手足相殘,視與日寇同謀!所以你就這副德行!”
我只好由他搞了,我也豁出去了。於是我便有了一撮仁丹胡,頂一個糊出來的馬桶蓋頭,我嚴肅地看了看所有人,於是又有幾個被我幹掉一笑得脫了力。
死啦死啦——他始終是象我一樣嚴肅的——向張立憲抱了抱拳:“得罪。告辭。”
張立憲有點躊躇,但從他腦袋後伸出又一個怒氣沖沖的腦袋,那是何書光同學。鞋印在臉上尤存,他今天已經光榮地被干倒三次。
何書光:“怎麼能教幾個連槍都抓不穩的傢伙趟了來回?”
我們的臉色又沉了下來,但死啦死啦揮了揮手:“走。”
我戴上了帽子,夜長夢多,我們就走。
何書光想動手。又有些氣餒,只好向著張立憲抱怨:“明天大夥搬回師部住吧,省了被兵渣子打,又有臉又安全。”
張立憲臉上可就掛不住,抓了余治手上地長槍,橫在我們要出的院門前。他倒是特意先錯開小醉:“站住了——無禮義,鮮廉恥。到這裡嘻嘻哈哈耍個苦肉計就想走了?”
死啦死啦就和藹地掃了眼橫在眼前的槍管,然後更和藹地看著他。我們倒不生氣了,只是做好打架的準備——有人要倒霉了。
死啦死啦:“噯呀,師座!”
屋子塌了,張立憲也許不帶回頭地,可這兩個字就一定教他正冠正襟地回了頭。於是槍跑到了死啦死啦手上,槍托子狠杵在張立憲腰眼子上。張立憲還是不肯彎,趔趄了一下,扶著門框子讓自己穩住了。死,啦死啦可不管他的驚怒交集,戳著鼻子罵。
死啦死啦:“我要是你。就拿根管子,從這張鳥嘴通進去。直通到屁眼。看是什麼塞住了那一肚子學問,於國於民都用得上。可永遠倒不出來!我是團長,就算是炮灰團,也是一個團長。你是營長,就算是十足親信,也是一個營長!以營對團,全無敬意,忠孝信梯禮義廉恥,掛在嘴上,踩在腳底!這一下只讓你們知道,除了虞嘯卿,世界上還有你們必須敬重的東西!”
張立憲忍著痛,橫著臉,揮揮手:“打。打完我自己去班房。”
但死啦死啦又開始作怪,正冠正襟地挺直了,還是向著張立憲身後的院外:“師座!”
張立憲氣得眉毛都快豎起來了,連氣出來的四川話都叫誰都聽不懂了:“嚯!你個葳貨扯洋盤著癮啦……”
但是來自他身後的一腳結結實實地著落上他的屁股,張立憲撞到了迷龍身上,迷龍象我們幾個一樣繃著立正,板著臉把他推開…一何書光那幫傢伙也在做和我們一樣的事情,槍械棍棒板磚瓢盆,各種隨手抓來用於械鬥地傢伙事落了一地。
虞嘯卿黑著張本來就很黑的臉,一臉黑氣地站在門外。看著他我們也多少理解了精銳們所做的出格事,那完全是出自無能為力的痛楚,當一個永遠挺得鋼槍一樣的人一夜間便黑了眼圈,瘦削出了骨頭。他拿著一把長刀卻沒有任何殺氣,因為那把刀是他拿來做拐杖的,他看起來有點佝僂,整個神態讓我們有一夜白頭地錯覺。
但是虎死不倒架子,那傢伙照舊不顧那一院子向他敬禮的人,只管他最介意的人他只盯著死啦死啦。
虞嘯卿:“你是知道我在外邊,還是信嘴胡柴?”
死啦死啦正氣邪氣又都沒啦,只剩下阿諛氣:“師座安好!師座無恙?唉……我是說,師座我挺掛念你的師座……”
虞嘯卿就嘆了口氣:“果然又是胡柴。我把你想成鬼怪了,還當你看得穿牆。”
他一隻手扣上了張立憲的腦袋,張立憲保持著一個敬禮地姿勢,被他輕輕地把腦袋擰了過來,於是張立憲眼淚盈眶地看著他的師座,被盯了兩秒,一行眼淚掉了下來。
虞嘯卿地口氣倒是柔和得很:“哭什麼?我要是死了,你要麼衝上去,把血流光,要麼回家,討個老婆,看舉國淪喪。哭什麼?”
張立憲:“是!師座!”——於是又是一行。
虞嘯卿在那個後腦勺上輕輕拍了兩記,於是那個從來學他挺得象槍一樣地傢伙彎了,低著個腦袋瞪著自己腳尖。虞嘯卿卻又不管他了,他找的是我地團長,從進來找的就是我的團長。
虞嘯卿:“抱歉。”
死啦死啦:“沒事。”
虞嘯卿:“他們跟上我的時候都是小孩子。打得很苦。我跟你一樣窮過。沒東西可以犒勞。無賞即無罰,無賞無罰即無管治。我能給他們的只有嬌縱,於是嬌縱太過。抱歉。”
死啦死啦:“沒事。”
虞嘯卿:“你的部下已經懲治過,我地部下還沒懲治。”他揮了揮手讓隨著他的警衛進來:“全體禁閉。禁食麵壁,肚子空了腦子會想得多點。”
張立憲:“師座,您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
虞嘯卿:“明知用人,你們在做什麼?”他讓就要拖人的警衛停了:“禁閉暫免,每人去自領十記軍棍。”
張立憲:“他們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我帶地頭。”
虞嘯卿:“你是二十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