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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暉與林士翎在裴行儉跟上官儀離開後,才匆匆走進來,太子交給他們的課題他們一日都不敢忘記,關於吐蕃以後的治理,吐蕃都護府的成立,這一切在朝堂之上完全都是走過場,根本用不著其他臣子的同意,只要陛下點頭,尚書省實施就足以了。
中書省不用起草、門下省不用批覆,陛下自然是也不用御批,只要點頭即可,畢竟強行成立都護府跟朝堂一致通過,還是有著質的區別。
除非是吐蕃都護府一事兒已經是十拿九穩,才可以拿在朝堂之上,由中書省制定、門下省批覆上呈,而後陛下御批,在公告天下。
這樣既能保證皇家威儀不受損,又能彰顯大唐國威,所以在還沒有真正開始前,這些事情,是不會成為真正的國之大事來討論的。
李弘對林士翎不得不刮目相看,這傢伙確實是一個人才,難得的陰狠忠誠的臣子,與敬暉光明磊落、剛正不阿的行事相比,就像月亮的兩面一般天差地別。
同樣,因為兩人完全不同的風格跟行事方式,也讓兩人成為了最能互補的一對搭檔,甚至比起有著「裴馬」之名的裴行儉跟馬載,也是不遑多讓的。
所有的細節都做的很好,唯獨在對待文成一事兒上,林士翎的狠辣勁就彰顯了出來,雖然比敬暉的方式有效,但是過於陰損。
李弘不得不搖頭嘆息道:「關於文成公主一事兒,林士翎,你還需要再酌情處理,吐蕃百姓不像我們大唐百姓,是一個容易坍塌信仰的群體,他們對待信仰的心堅定、乾淨,不容褻瀆,這兩年我一直容忍文成公主,你以為是我願意?不管如何,文成公主不能出事兒!義陽公主與駙馬也會一同前往吐蕃,只可取代不可推翻再立!因為這是不可能的。」
林士翎一愣,對於太子如此謹慎的言論,他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的,在大唐,僧道儒尼他又不是沒有見過,又不是沒有打過交道,這些人的信仰完全是建立在對未來的無知跟恐懼上。
他們的虔誠祈禱、恭謹拜佛,完完全全是建立在現實物質的缺失上,與其思想境界與心靈洗滌有著絕對的區別!
一個人的信仰崩塌,一個群體的信仰崩塌,在林士翎看來,完完全全就是毀掉其信仰的產物,另立精神,百姓在其信仰坍塌的同時,只會尋求無助的懺悔跟反思,怎麼可能如太子所言,會引起他們的暴動,會因為信仰的褻瀆,而變得怒不可遏,會為了維護信仰,而群起攻之?
這是不可能的,大唐之前的每一個王朝的興盛與衰亡,從諸子百家到如今的佛道爭鋒,每一個信仰原本都有著眾多的擁護者,可隨著信仰被權利者取締走向消亡,也沒有看見有哪一群人為了信仰的崩塌,而憤起以身拯救。
所以,他不相信,一個文成公主的倒塌,能夠引起吐蕃百姓的暴動跟拯救,更不相信,文成公主能夠像神一樣,影響著吐蕃百姓的心智,左右著吐蕃百姓的是與非。
李弘沒有辦法解釋何為真正的信仰,如果他知道一千多年以後,還有更多的人把前往吐蕃,把這些看成是一場對生命的洗禮,看成是一場對心靈的洗滌,他們虔誠的膜拜,他們以最為尊崇的心守護著的信仰中,就有文成公主的身影的話,他還不會這麼不屑一顧!
無奈的搖搖頭,李弘懶散的笑了笑說道:「你先別早下定論,只有愚蠢的人,在沒有接觸到事實時,才會憑藉自己以往的經驗來胡亂下定論,我不希望你也是那樣的笨蛋,所以這一條沒過!至於元日之後,啟程到達吐蕃後,你可以先看先聽,然後再做打算,這是我對你唯一的忠告,好自為之!」
林士翎心中一驚,從跟隨太子到現在,殿下還從來沒有如此嚴厲的警告過自己,看來自己是不是真得小心為之了呢?
雖然膽怯於太子李弘的威儀,但這也激起了他這個寒門士子不服輸的性格,能夠在進入嚴寒後的長安城露宿好幾個月的人,顯然不會因為太子的幾句警告,就輕易打消其謀劃的計策。
自信的人永遠都是這樣,經得起失敗,更受得起成功帶來的榮耀,但在榮耀之上,依然還能夠接受他人的建議,而後改善自己的計策,林士翎無疑就是這麼一種人。
他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同時他又對於他佩服的人的話語,有著絕對的信服度,所以林士翎被李弘激起的好勝心,讓林士翎恨不得離開飛到吐蕃,見識一下何謂信仰,何謂神!
跟這兩個人談完後,太陽又一次打算早早收工,開始往地平線下斜沉,長安城再次變得昏暗起來,落日的餘暉照射在城牆上,籠罩著城內大大小小的建築。
大明宮同樣有一半的建築被蒙上了一層神聖的金色,在黃昏下拖著長長的,略帶淒涼跟疲憊的影子,與暮鼓之聲,一同提醒著忙碌了一天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乃是自然法則。
第518章 老八丟了
元日前的朝堂之上自然是沒有什麼繁忙的事情,大唐的官員基本上也就是在上完早朝後,在衙門裡坐到下午就早早回家了。
等李弘從尚書省出來的時候,六部除了值備的官員,已經是冷清一片了,在獵豹跟芒種的陪同下,三人緩緩往東宮行去。
回到東宮的李弘,第一件事情便是命芒種前往浮屠營,把待在兵營里打算過元日的英王李哲,請回來先到東宮,如果再不回來,怕是母后就要收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