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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被敵人砍翻,滾落到地的兵士並不會坐以待斃,橫刀在頭頂格擋一圈,整個人便在翻滾而起,在沒有戰馬的情況下,依然是悍不畏死的殺入敵人的陣營。
一條胳膊被敵人連橫刀一起砍斷,但也不影響另外一條手臂緊緊握著手臂,怒吼一聲像擲標槍似的擲向敵軍人數最多的戰團內。
獻血從嘴裡噴涌而出,淹沒了對面敵軍的頭盔跟面容,雙腿蹬地飛身而起,靠著僅存的一支胳膊,也要勒住敵人的脖子,活活勒死敵軍兵士。
鷹隼開始在天空翱翔,濃厚刺鼻的血腥味兒開始在城外蔓延,那些以腐肉為食的飛禽,此時已經在空中歡騰,像是參加盛宴一樣,遠遠的便在天空鳴叫著,歡快的向戰場的上空飛來。
望著下面的美餐,飛禽開始躲避著活動的人群,撲棱著翅膀緩緩落地,鳥喙對著躺在地上流血抽搐、慘叫不斷的兵士與戰馬,開始暢快的痛飲、大快朵頤起來。
但戰場上,更多的是敵軍被金吾衛、浮屠營兵士手裡的馬槊刺下馬背,往往一個衝刺,前方刺出馬槊的兵士,都能夠在刺出馬槊後,為後方的同伴刺出第二波馬槊刺出的機會。
新羅、百濟的兵士如同要被收割的莊稼一般,在金吾衛、浮屠營的錐形戰陣經過後,往往會成片成片的摔倒在地上,鑲有馬蹄鐵的大唐戰馬,這個時候的馬蹄力道成了整個新羅、百濟兵士的噩夢,哪怕是他們腦袋上最堅硬的頭盔,也沒辦法抵擋那戰馬的鐵蹄一腳給它踏碎。
花白的腦漿在新羅、百濟的兵士還未能害怕的慘叫出聲時,就已經如同西瓜摔爛在了地上,噗的一聲,腦漿四濺,讓站在城牆上觀望戰局的李治,說不出的噁心、反胃。
急忙放下手裡的望遠鏡,身子都跟著一陣搖晃,被旁邊眼疾手快的李弘趕緊扶住,緊張地問道:「父皇,您沒事兒吧?」
李治緩緩的閉上眼睛,然後用力的搖了搖頭,像是要把剛才看到的所有畫面趕出腦海里,平靜了下自己剛才望向戰場時緊張的情緒,看著李弘焦急、擔憂的神色,臉色有些潮紅的笑了下,緩聲道:「朕無事兒,弘兒不必擔心。」
「父皇……您還是回去歇著吧。兒臣明白父皇的心情,您不願意撤退,是不願意弱了我大唐的士氣跟國威,兒臣向您保證,人在城在、城亡……」
「弘兒不必多說,區區一個柳京城朕還不在乎,與柳京城比起來,朕更在乎你的安危,至於城外的那些新羅、百濟的兵士,朕更是不在乎,朕相信你能守住這座城,朕也相信你能夠安然無恙的歸來!」李治臉上的潮紅越來越重,神色也是越來越凝重,剛剛那眼神中的一抹慈祥,此時充盈在整個有些暗淡的眼睛中。
「父皇……」
「朕難道說話都不中用了?」李治再次打斷李弘的話語,語氣則是前所未有的堅定道:「朕不會退出柳京的,朕要在高句麗的王宮親自等候你守住城池,守的援軍到來的那一刻!還有,朕要看著你安然無恙的回來親自向朕稟報!」
李弘望著神色堅定的父皇,知道很難勸父皇退出柳京城了,此時的龍爹,恐怕心裡是五味雜陳吧?有自責自己的私作主張派出劉仁軌、劉仁願,從而導致了自己在柳京的被動。
也有以不退出柳京,向大唐的將士傳達堅守柳京,提升士氣的動機,恐怕更多的是,不願意留下自己一個人孤守柳京,而他自己卻撤退的原因。
「當年你皇爺爺與你曾祖就曾經在晉陽一同征戰,鎮壓大小境內叛亂,並一同抗擊突厥的入侵,如今朕與你難道就不能效仿你皇爺爺與曾祖,一同鎮壓新羅、百濟的叛亂!」李治一手重重的拍在城牆上,臉上的潮紅更甚,豪情萬丈地說道。
「陛下英明神武,如果陛下親自鎮守柳京,那新羅、百濟宵小,也只會如城外一樣,來多少被我大唐將士殺多少!臣史藏詰,願脫去文臣官袍,換上盔甲跟隨太子殿下鎮守城池!」史藏詰第一個發聲行禮大聲呼道。
隨著史藏詰一番忠心耿耿、精忠報國的話語,其他臣子包括格希元都是站在李治身後行禮,大聲應道:「願脫去文臣官袍,披甲上陣,跟隨太子殿下鎮守柳京。」
李弘望著跪在地上一片的文臣,心頭第一次沒來由的對這些,一直認為只會擾亂軍心的文臣,產生了好感。
而再看看父皇那潮紅的臉頰,他知道,這是眩暈症要發作的前兆,自從父皇開始主動鍛鍊身體後,就很少發作的眩暈症,如今再次有發作的跡象,足以說明父皇此刻的心中恐怕是充滿了悔恨莫及跟戰意盎然。
不知不覺間,李弘感覺眼中有些濕潤,這是他自童年之後,再也很難與父皇獨處、坦誠的美好時光。
當年那兩歲的小孩兒拖著一棵小樹苗,磨蹭著讓父皇與他一起栽種的記憶,再次湧上了心頭,想到此處,看著李治充滿慈祥的眼神正好望向他,李弘不由得說道:「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須教父子兵。曾參豈是殺人者,讒言三報慈母驚。」
第435章 殘兵敗將
城外的廝殺聲漸漸被風淹息,哀嚎聲與慘叫聲卻依然是不絕於耳,在李弘眼裡,如果說金吾衛像是狼群一樣,在圍困住敵人後,便會立刻給予敵人冷酷無情的殺戮的話。
那麼浮屠營就像是鯊魚一樣的存在,屬於那種不能聞見血腥味的更大異類,刺鼻的血腥味兒仿佛能夠讓他們的神經變得亢奮,看著血花在空中散落,或者滴答在臉上時,往往能讓浮屠營的兵士變得更加的嗜殺、血腥、冷酷。